宫女一时间不知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进退不得又无法行礼,顿时僵在了那里。
傅钦烨却皱着眉指了指她手中的药罐子:“这是给谁喝的?”
宫女立刻说道:“这是给皇后娘娘喝的药。”
“皇后娘娘?”傅钦烨重复了一遍,突然掀开药罐。“她什么时候病了?”
恰在这时,瑶月从内殿出来,看见这一幕,她心里一跳,顿时走上前来,揽着那个宫女后退:“皇上,瑶棋她不知道,这是给皇后娘娘以前的宫女瑶芷烧的药,瑶芷现在脑袋糊涂着,每日都要喝药。”
说着,瑶月也顾不得尊卑,伸手推了推瑶棋就让她走,瑶棋这会儿也回过味了,她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遭,端着没了盖子的药罐子就要走。可还没走出两步,她就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瑶棋想不听话,可一双脚如同不听自己使唤一样,竟然真的就定在了那里,她脸色惊恐,上下牙打着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傅钦烨缓缓走到她身边,闻了闻药罐子里的味道:“皇后的宫女得病,喝的却是绝孕汤吗?”
一阵冷风吹过,吹的人心里一阵阵的寒冷,这股寒冷像是要把人给冻住了,从胸膛起,蔓延四肢百骸,冷的人想打哆嗦,冷的人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一定是快要死了……
一定是……
啪嗒一声,傅钦烨的手拿不住了那盖子,任它掉在地上,摔成一地的碎片。他身子摇晃了两下,沈德宁立刻冲过来扶住他的身子。
瑶月还在着急地解释:“一定是瑶棋这个不长脑袋的拿错了药,所以才……”
可傅钦烨只看见她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聋了吗?
傅钦烨呆立半响,渐渐的,才听见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沈德宁的声音,他说:“皇上,皇后娘娘兴许是有什么苦衷,您且等皇后娘娘回来,再做定夺……”
苦衷?不想生他的孩子,算是苦衷吗?
他还记得漫天烟花下秦驷那张含羞带怯的脸,他还记得自己在秦驷耳边说:“给朕生个孩子好吗?”
她明明说了好的……她明明说了。
傅钦烨的嘴一张一合的,但沈德宁凑近了去,却没有听见一丝声音,他迟疑了一阵,终于听见傅钦烨的声音更大了一点:“快,朕今天晚上就要去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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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驷回来的时候,懿德宫的宫门是半开着的,她皱了皱眉,以前从没有这样过的,宫门要么大开,要么彻底关上,这样半开半合的,像个什么样子。
进了懿德殿,她就更加觉出不寻常来,若是往常,总也该有两个宫女守门,院子里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现在,整个懿德宫都静悄悄的,仿佛成了一座空殿。
到了主殿,她才听见人音,是瑶月的声音:“小沈公公,您是沈公公唯一的干儿子,您就帮帮我,就当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去问问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瑶音也是一脸的疑惑,她推开门,秦驷走进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一时间再没有了声音,秦驷看见殿中只剩下三个人,一个瑶月,一个小端子,一个跪在地上泪流不止的瑶棋。
听见秦驷的声音,瑶月顿时住了口,三人齐齐看向秦驷,一时间无人出声。令人心悸的静寂中,瑶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秦驷说道:“皇后娘娘,今儿皇上来了一趟。”
跟傅钦烨有关?秦驷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妙:“然后呢?”
瑶月有些迟疑,她看向跪着的瑶月,瑶月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头上也有一团红色,看起来像是磕了不少的头了。
瑶月移开目光,闭上眼,狠了狠心道:“瑶棋她端着您的药被皇上看见了。”
“我的药?”他发现了?秦驷第一时间的感觉反而是浑身一松,瞒着这件事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皇上可说什么了?”
瑶月摇摇头:“奴婢没听见,皇上是与沈公公说的话。”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口只剩下一个转瞬即逝的青色,她张了张嘴,跟小端子对视一眼,两人一同抬脚跟上。
秦驷很快来到了御书房,但御书房里没人,随后她又来到躍渊殿,但那里同样没有傅钦烨的身影,秦驷又来到上次傅钦烨带她去看烟花的地方,依然没有。
锦绣苑,御花园,宫妃们的寝殿,秦驷找了个遍,却全都没有傅钦烨。
秦驷回到御书房,呆坐到傅钦烨的位子上,这座子宽大冰冷,椅背太靠后,让人难以依靠。
她坐在上面,感觉到上面传来令人感觉冻到了骨头里的寒冷,秦驷不禁想到,日日都要坐到这上面的傅钦烨,究竟是什么感受?
秦驷微微闭上眼睛,斜靠在椅子把手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来到秦驷面前:“皇后娘娘。”
秦驷没有睁开眼,声音冷淡地说道:“沈公公。”
沈德宁看着秦驷的脸,她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唯有嘴唇苍白了一些,沈德宁有些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想说什么,他迟疑了一阵,还是说道:“皇上已经走了。”
秦驷终于睁开眼:“他走了?他去哪了?”
“边关。”
“他去边关干什么?!”
沈德宁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皇后娘娘别去寻皇上了,这宫里还要仰仗着您呢。”
说完,沈德宁看了一眼失神的秦驷,便无声地行了个礼,又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傅钦烨走了之后,宫里就更加的萧索起来,秦驷每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坤元宫,听太后讲一讲傅钦烨以前的事情。
只要秦驷高兴了,太后也就可以见尧儿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