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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

“忘了和你介绍了,我的名字叫沈舒云,在w市三中任职,是个教语文的高中老师。”沈舒云收了笑容,脸上露出几许歉意,“我拿着你的证件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看到了,你叫宁晚是吧?宁先生,实在是对不起,今天早上我出门迟了,快赶不上第一节课了,所以开车太急,撞到了你的车……真的很抱歉,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是不会逃避责任和赔偿的,你的车的维修费用和住院费我都会缴清……”

宁晚盯着沈舒云,有些走神。时隔多年,宁晚已经记不太清当年那个人的容貌,只记得他很白。而沈舒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一点,皮肤在冷白的灯光下散发出像玉般白皙的光泽,两拢秀眉下是细长明亮的眼,笑起来弯弯的,令宁晚不由想起了他母亲养的那只俄罗斯蓝猫。

沈舒云眉眼间带着一点书卷气,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干净又温柔,好似令人只需看着他,心情就不由得平缓柔和下来了。

“不用赔偿,”宁晚唇角翘起,“还有,你的名字真好听。”

第2章 执念

这个世界上,人类不再由男女作为主要的性别区分,经过时间的推移,人类渐渐分化出了三性,分别是alpha、beta、omega。alpha和omega最为稀少,也只有这两性能够分泌信息素,完成标记;而beta不仅不会分泌信息素,连接受信息素的腺体也没有,这意味着他们无法闻到任何信息素。有研究表明,ao伴侣结合生出的孩子,无论是智商还是体质,都远远优于beta的后代,所以alpha和omega的结合成为国家主推的配对方式。

但是因为alpha和omega的稀少,又经过自由恋爱,有很多alpha和omega选择和beta结婚生子,以至于那些并非“传统”配对生出来的孩子,即便是a或者o,他们的信息素也并不如ao的后代浓烈纯正,只能大概说是甜或苦,浓或烈,很少有味道十分独特,能让人闻到后形容出具体像什么的信息素。

也正是因为这样,宁晚苦苦寻了这么多年,发了那么多寻人的消息,都没有找到他记忆中的茉莉味信息素。

上一次见到这个omega,闻到这个信息素,也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十三年前,宁晚十一岁,小学刚毕业。

宁晚的母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自那以后,宁晚和父亲更加疏远,而宁晚的父亲本就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于是父子俩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宁晚母亲去世,也就意味着这么些年维系着父子俩之间关系的纽带断开了……宁家父子除了每周末在一张长桌上共用一次晚餐,很少再见面,就像是陌路人。

宁晚曾经自嘲地想,他见到打扫保姆的次数,都比他见父亲的次数要多得多。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宁晚变得越来越叛逆,他开始故意不遵守那些父亲给他定的规矩,但他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希望父亲将注意力多放一点在他身上。但这招并不奏效,宁父每日照样很忙,宁晚闯了祸去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也只有父亲手下的秘书。

在宁晚十岁那年,他分化出了性别——他变成了一个alpha。

这是一件非常非常难得的事情,要知道,普通人的分化期一般在十六岁到十八岁,大多数人到了这个年龄才会分化成三性之一。

三性的分化,标志着一个人的成年,也意味着性成熟——在分化成三性之一后,这个人就拥有了生育能力。而alpha和omega在分化后,就可以嗅到信息素了。

性别分化得越早,代表性属性的血统越纯正,而血统越是纯正的alpha,就越是强大。足够强大的alpha,连信息素都是带着压制性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当他释放出信息素时,往往会令其他的人感到不适,几乎是跟随本能一般臣服于他。

这类alpha,曾经在战争中发挥过巨大的作用。战争时期alpha士兵常常更受重视,因为他们身体素质优于beta和omega,在作战时也更加迅猛敏捷,更适合作战。但自从发现更强大的alpha可以通过信息素压制其他的alpha后,就有国家将这类血统纯正的alpha都集中在一起,单独组建一支队伍去作战。

这支队伍里的alpha相当于是人形武器,因为没有人能抵挡本能。

但在当下这个和谐社会,分化得早倒也没有战争时期用处那么大,顶多能证明宁晚是个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alpha罢了。

即便是在悠久的历史上,也就只有一个在十岁就分化为alpha的人。宁晚成为了第二个,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这注定他的早熟,也注定他与心上人的相遇。

在宁晚性别分化后,他就搬出了宁家主宅,单独住在一间二层的公寓里,平日里会有阿姨来给他做饭和打扫屋子。在小学毕业后的暑假里,他与罗骁约好到r市的未名河去游泳。

宁晚和罗骁两个人都算得上是贵门小公子,只在自己家里的泳池里游过泳,却还没有体会过在河里游泳是什么感觉。这两个人暑假迷上了水浒,被浪里白条迷得不行,便约好一起偷偷去未名河耍一耍。

未名河河水清澈,又正值夏季,烈日炎炎,下游的浅水区有不少孩子在里面游泳消暑。宁晚说到底也是个孩子,见了这样的场景难免心动,于是当即便脱了衣服,跳进河里游泳。他和罗骁游了一会儿,罗骁嚷嚷着说累了,要上岸去买根冰棍吃,宁晚正游得起劲,随口应了一声,便双臂一伸,朝前划去了。

宁晚埋头游泳,他体力好,一连游半个钟头都不会累。然而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渐渐远离了那群孩子,游到了河中央。待宁晚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抬头一看,身边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突然,宁晚感到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一时竟是动弹不得!他心头蔓延开一种巨大的恐慌,疼痛和害怕令宁晚登时浑身发冷,无法冷静下来。他明白自己这是小腿抽筋了,双臂用力划动,扑腾起很大的水花,呛了几口水,一边咳一边大声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河水包裹着宁晚的身体,无情又漠然,宁晚甚至感觉到他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他吞下去的每一口水都令他变得沉重、呼吸困难,这是宁晚第一次明白死亡是多么可怕且痛苦的事情。渐渐地,宁晚扑腾的动作越来越小,口鼻之间灌满了冰冷的河水,令他连喘息都觉得是一种折磨,连一丝力气都再使不上来了——他已经无法靠自己阻止身体的坠势了。

就在宁晚满心绝望、痛苦万分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腰,破开万重暗流,将他从水中一把拖了出来!

宁晚骤然呼吸到新鲜空气,眼圈都是红的。宁晚呛了水,意识有些模糊,昏昏沉沉地靠在那个人的身上,头放在那人的肩膀处,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任凭他带着自己往岸边游去。

那人水性明显比宁晚好多了,即便是带着一个孩子,他看起来游得也并不算是费力。待拉着宁晚上岸后,便立即右膝跪地,屈起左膝,将宁晚的腹部抵在他的左膝上,按压着宁晚的后背,让他将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宁晚被救起得还算是及时,几十次按压后,他终于将水尽数吐出,那人见到宁晚呼吸渐渐恢复正常,才将宁晚平放在地上,俯下身,贴着宁晚的脸问道:“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宁晚深吸了一口气,这次的空气不仅是炙热的,还带着一丝清幽的茉莉香气。

他是个omega。

是个有着茉莉味信息素的omega。

这是宁晚昏过去前,最后的想法。

待宁晚再次醒来,已再找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宁晚问了所有人,他们都说那个少年将他救起后就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人讲得清他的身份。

这个少年就像一个谜,突然地闯入宁晚的人生,又抽身走得干脆无迹,令宁晚的心里从此再也放不下别人。

宁晚贪恋在河水中将他托起的手的温度,更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在他的生命中,将他从无尽的孤独中救出。于是,宁晚想要找到少年的渴望在心底存着,渐渐就发酵成了执念……而被救起的记忆,在岁月中被宁晚一遍又一遍地拿出来温习,至于救起他的哥哥,也终是成了宁晚求之不得的白月光。

他只想找到那个人,和他在一起,把最好的都给他。如果一直找不到,那他宁愿这一辈子都不结婚。

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宁晚掏出一颗真心相待。

宁晚这拧巴的性子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宁晚也候,绝不将就。

倔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