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那些想要学厨的人,还不知道嫂嫂开了《食香阁》以后会公布的教授方式。
最近书院太乱,太忙了,长康都没有机会出去会一会那个万掌柜。
陈青云想着萧凤天给的名帖,决定去阳城之前留给嫂嫂。
到时候叮嘱好萧沐,私下里跟长康多商量,实在不行就去找老师和师母。
“大厨房长康已经慢慢在移交了,他们想学就来好了!”
“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秘方啊?”
“吃的次数多了,放了什么,加了什么,炒了多久,渐渐也就品出味来了!”
“最主要是百变无穷,自己钻研。”
陈青云点了点头,他准备给她炖一碗冰糖红枣银耳羹。
以他现在的水平,自创还是有点难度的。
主要是对食材了解不够,怕自己钻研出来的,有毒!
陈地被拖出大牢的时候,好似回光返照一样,昏迷了几天几夜的神智渐渐回笼。
行刑的地方是个较高的邢台,下面围观的百姓大约有上千个。
一个个不是扔臭鸡蛋,就是扔烂菜叶子。
陈地的脸被打得脏兮兮的,再加上血迹斑斑,陈家村的人费了好些力气才认清楚,确实是陈地。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还沾着血迹,头上也有,凌乱的发丝凝成一摞一摞的。
他内骨伤了,动不了,衙役拖行了好长的距离,直到扔到了邢台上。
陈地两眼发直,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眼,忽然醒来以后,无数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那些声音震耳欲聋,吵得他好想吐。
身体一阵一阵地抽痛,瞳孔里茫然又空洞的眸光渐渐有了些许神采。
他记起来了,他不甘心被剔除,嫉妒那五家人挣到钱了,厚着脸皮想要去谋一份轻松的活计,结果他们奚落他,嘲讽他,驱赶他。
于是他愤怒地想要报复,码头上的工头嫌他干活慢,咒骂的声音好难听,还克扣他的工钱。
他像一个老鼠一样,走到哪里,吃的都是馊饭,喝是凉水,睡的是狭窄的硬板床。
耳边都是陈青云和小寡妇的恭维声和讨好的声音,他终于受不了了,想杀人。
先是陈赖皮,然后是五个孩子,再然后是小寡妇。
他下手挺狠的,准备跟他们同归于尽。
可结果他竟然要死在邢台上了?
就像是他去了一个眼花缭乱的大集市,心慌意乱地到处蹿啊蹿,以为买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可是到最后,出了集市,他才恍惚自己是看花眼了。
其实,他最后什么都没有买到。
口袋里空荡荡的,没有钱,手里空荡荡的,没有东西,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地飘忽的视线游移着,想要找一找熟悉的人影,媳妇还有孩子。
终于,他找到了。
远远的,被拥挤着差点摔倒的媳妇。
没有孩子,只有媳妇。
人生鼎沸,风声就弱了。
陈地感觉耳畔的风撩动着他凌乱的头发,刮在脸上,痒痒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都跟他一样,快要死的时候,平静得像是新生。
媳妇还穿着那件黄色的碎花褙子,下面的长裤卷起来,露出一双蓝色的布鞋。
眼睛看人的时候,惶惶恐恐的,谁推她一把,立即卷缩到一边去,连推回去都不敢。
陈地的眼里渐渐积蓄了一些眼泪,他忽然想起了,他娶媳妇的初衷。
年纪大了,爹娘死得早,没有兄弟姐妹的。
卖了家里的一亩薄田,凑了二两银子,就娶回来。
好像跟人家一样,要生孩子了,娶个跟陈树根媳妇一样的凶婆娘,管管他。
谁知道娶了一个水做的媳妇,动不动就哭,打几下也不敢还手,骂几句也不敢吭声。
上床就卷缩起来,他一伸手就立即发抖。
一开始好是过了两天哄媳妇的日子,可他自由暴躁惯了,摸清楚媳妇的性子以后,干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横竖人已经是他的了,他还怕她跑了不曾。
陈地有些自嘲起来,眼里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知道该怪媳妇管不住他,还是该怪自己鬼迷心窍,忽然就想着把人全弄死,让大家都跟他一样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