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帆,别这样。”
“你冷静一点,是我回来了。”
“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她很肯定地道,这不是梦魇,这也不是心魔所致的幻境。
这曾是她愿自己的魂魄舍为佛前灯芯,祈求佛主给他的一世圆满。
就在刚刚那一刻,沈静姝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重生了。
因为在沈一帆的世界里,没有真正的她,他这一生便算不得上真的圆满。
想到这里,沈静姝灿然一笑。
沈一帆看着她那拈花一笑的模样,整个人惊颤着,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
片刻后,沈一帆无力地伏在她的身上。
他突然像一个委屈到不能再委屈的孩子,埋首在她的颈窝哭泣不止。
那“嘤嘤”的声音,如同剥去岁月磨砺出来的风霜残壳,找回了初心所向。
滚滚而落的泪水打湿了她大片的衣衫,可是她却在他的哭声中感觉到无比安宁。
佛曰:杀恶人易,渡恶人难。
他满身杀孽,她怕他来世依旧孤苦,这才愿舍弃与他轮回再见的机会,只求他能得一世圆满。
或许佛祖早就明白,渡化他,便只需让他甘愿为情而变,找回向善的本心。
世间本无厄事,但易生出厄心。
他们都已经寻回了心之所向,一切苦厄皆已过。
余生,她会让他一直幸福下去。
就在沈静姝如此感思深想的时候,只听抽泣中的沈一帆难以扼制地道:“是心慧是我们的女儿,是她告诉我,只要我愿意用余生来修行,便会有希望再见到你。”
“我听闻前往天竺的苦行僧是最苦的修行,便将余生都耗在了那里。”
“苍天果真没有负我。”
“怪不得怪不得我后来一直都没有再见到你。”沈静姝呢喃道。
日日夜夜为凡尘众生亮着心中那点祈愿的时候,她本以为他会再出现的。
可他却自那日从她面前走过以后,便不曾来过寺里。
想不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苦苦挨着日夜不熄的时候,原来他也走上了一条苦修之路。
圆善大师偶然在她面前提起过,说是背负着爱意的修行者,善念一起,便不会寂灭。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深的一层意义。
沈一帆听到了沈静姝的呢喃。
他蓦然睁大眼睛,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眸道:“你是说你原本是可以看见我的?”
沈静姝望着沈一帆的眼睛,那里面深黑如墨,明明暗沉得吓人,可她却从里面看出了一束光。
那光灼热异常,将她笼罩其中,不容她有片刻的迟疑和狡辩。
沈静姝垂下眼睑,心道如今这般,又何须让他知道了,徒生伤感?
可她尚未理清措词的时候,沈一帆冷冽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吻得十分认真,蛮狠,甚至于是凶狠。
唇齿之间的碰撞,让不适应的沈静姝感受到了一丝迫切的心焦。
他还是那么地狂傲不羁,哪怕掩藏得再好,骨子里的凶狠却不容置疑。
沈静姝轻哼着,体会到了窒息般的痛爱。
她艰难地忍受着,片刻后,他抽离了。
他的眸光一如既往地深,甚至于比之前还要让她忌惮。
只见他目不转睛荒地盯着她,窗边的光越发亮了,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闪躲的目光。
而他却在此刻低沉难安地道:“你到底还想骗我多久?”
“静姝,告诉我。”
“告诉我所有的一切,我再也不要,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于你的一切。”
“那样的感觉,心如刀割。”
明明是熟悉的话。
她曾在心里百般千般地对自己说,那种想见不能见的滋味也是如此。
可听闻他这般哀哀地讲,仿佛所有的过往如潮水袭来,她再也遏制不住抱住他小声啜泣。
感受到怀里伤心的人儿,沈一帆忽然又恨自己的固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