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栋看着拉拉扯扯的俩人,王国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大哥,那个~绒花她妈来咱家,是来给你提亲的。”
王国芝的话如同九天神雷一样在王国栋的耳边炸响,一瞬间心底的喜悦疯狂往上翻涌,直冲的他站立不稳。
他赶紧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头发有点长了,等会儿就去村口的胡子叔那儿理一理。
又摸自己的脸,现在是冬天,脸上没出汗也没什么灰,应该还能看。
再整理了一下衣襟,这件衣服穿两年了是件旧衣,他娘上个月给他做了一套中山装还没上过身,一会儿就回屋换上。
他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原地转了两圈,呐呐开口了:“绒花,你妈来提亲啊?那你是咋想的?”
他忽而想到褚天逸的俊朗帅气,担心郭绒花对自己是否满意?又想到郭绒花现在还小,这么早提亲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再一想既然郭母已经提出来了,他不赶紧答应,会不会让郭家人不满?
就在他心乱如麻,欣喜欲狂,心神不宁的时候,郭绒花回答他了。
她冲王国栋甜甜一笑:“国栋哥,我觉得真挺好的,红梅姐姐人漂亮个子还高,跟你很般配的。”
郭绒花这话一出口,王国栋呆了一下,这一连串儿的消息太惊喜刺激,让他的思维有些混沌,脑子反应不过来。
他纳罕地反问:“红梅是谁?干嘛跟我般配?”
王国芝看他哥这蠢样,扭曲着脸道:“大哥!你想啥呢?绒花她妈来是替她们村的郭红梅提亲的。”
“替郭红梅来提亲的?”王国栋盯着郭绒花重复了一遍,巨大的失落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了。
对他心里大起大落的情绪一无所知的郭绒花笑着点头:“对呀国栋哥,红梅姐姐人真的不错哦!”
“呵,呵,呵呵呵~”王国栋干笑,看着眼前懵懂无知的郭绒花,简直想抱头痛哭一场。
“是国栋回来了吧?赶紧进来!”韩老太在屋里喊他。
王国栋脚步虚浮地往屋子里去,屋里有点暗,他娘韩老太和郭母围坐在铁皮箍的蜂窝煤炉前取暖,韩老太正两手翻飞地织一条毛裤。
毛线是王国梁年前从阳城弄回来的问题毛线,因为染色不匀被纺织厂当瑕疵品处理给了王国梁,整整两千多斤。
安平县凡是会织毛线的主妇几乎都买了,比正常毛线便宜一半的价格,织成毛裤穿在里面,谁也不嫌弃。
见到他进来,韩老太对他道:“你郭婶子有话跟你说,等你有一会儿了。”
王国栋从墙角拉了个凳子坐到炉子旁边,低低叫了一声:“婶子。”
郭母满面笑容地招呼他:“国栋回来了,现在你可是大忙人了,一天到晚不得闲,想找你还不容易呢!”
未来的老丈母娘开口了,哪怕心情再不好,王国栋也赶紧地打叠起精神应付:“婶子说得哪里话,您要是有啥事找我,直接让绒花过来跟我说一声就成,干嘛还劳烦您跑这一趟。”
“这事和别的事它不一样,成人之美的大好事,我既然有心做这个媒人,咋能端着架子坐家里等你上门?”郭母乐呵呵地笑。
她一来到王家就跟韩老太提了这事,郭红梅是郭绒花他爹叔伯兄弟的女儿,跟郭绒花是一个太爷的姐妹。
这半年来王家兄弟俩随着主席礼堂的建设声名鹊起,尤其是王国栋,会建房子,还会修拖拉机,跟县里和各个公社的领导也说得上话,小伙子人长得也精神。
多少妇女把他当做女婿人选,郭红梅自家条件不错,姑娘长得也出挑。郭红梅她妈知道自己和老王家有交情常来往,这才请她上门来探探口风。
如果可行,就让王国栋直接请了媒人去郭家提亲。
她一到王家就表明了来意,韩老太却说王国栋的婚事她当娘的也不好直接做主,要王国栋回来亲自决断。
王国栋虽已经知道郭母今日来提亲的对象是郭红梅,但他还存了万一的妄想,他抬头强笑了一下道:“婶子,有事您就直说吧!”
郭母听他这话就乐呵呵的开口了:“那行,我就直说了。今天婶子是替人探路来了,我叔伯兄弟家的闺女,和我们绒花一个太爷的姐妹,叫红梅,今年十八,长得是大高个圆脸盘,别提多壮实了,跟国栋你正般配!”
王国栋一听果然不是绒花,掩不住地一阵失望,再一听竟然和绒花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又暗叹倒霉。
这事不干净利落地处理好,以后他和绒花在一块儿了,今天这一茬事儿就会在郭家亲友间被反复提及,绒花和郭红梅都会大失颜面。
韩老太看着自己的倒霉儿子,简直不知道是先为儿子感到难过好,还是先笑一阵好。
这儿子认定的未来丈母娘上门了,算是好事吧?却是为了给别人提亲,也是够无语的。
王国栋对郭母道:“婶子,我先谢谢郭红梅家看得起我,不过我最近几年不想成亲。”
“为啥?”郭母纳闷道:“你年龄也不小了,正是找对象的时候,现在不找,过几年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
为啥?王国栋心里暗暗气闷,难道我能告诉你我看上你闺女了?我说出来你不打我才怪!
王国栋吭哧了半天后对郭母道:“婶子,我现在一门心思就在这个礼堂的建设上,啥时候咱全县都盖起了礼堂,啥时候我再找对象。”
“哎呦!你这个傻孩子!”郭母嗔他:“哪有你这么办事的?外面的事重要,家里的事更重要。先找好对象娶媳妇,你忙外面的事,正好媳妇照顾家,两口子和和美美,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王国栋简直无语,丈母娘您干吗逼我娶别人呢?实在不行我告诉你得了,他牙一咬心一横,抬起头来对着郭母道:“婶子,我告诉您吧,其实我心里~”
“国栋!”韩老太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打断了他,扭过身去对郭母道:“他婶子,其实国栋不愿意现在结婚,是早就和我说过的。孩子他爹去得早,这孩子又是个心思重的,他说长兄如父,他要看着弟弟妹妹都成家了才找对象。”
韩老太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个不中用的,国栋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下头的弟妹都要他照拂,他早早成了亲,怕到时候帮扶弟弟妹妹惹得媳妇不高兴。”
“这……倒也是。”郭母沉吟了一下没说话了,心里暗暗思量,王国栋是家里的老大,哪怕结了婚,也得帮衬底下的弟弟妹妹。
他如果早早成亲生子,他底下的弟妹结婚时王国栋自己说不定就得儿女好几个,到时候对弟弟妹妹的帮助就极有限了。不帮吧,寡母弱弟幼妹,作为家里的老大,说不过去,也难怪他会做出这个决定。
“那成,既然国栋有这心思,那这事就先放下吧,我会跟我那妯娌分说清楚的。”郭母抛下了说媒的任务,转而兴致勃勃地和韩老太讨论起了如何织毛衣来。
王国栋趁机告退,溜回了自己房间里。他刚在自己的硬木板床上躺下,还没来得叹口气,窗子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