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他的证明就如泥牛入了大海,一丁点儿消息也无。
到底怎么回事?这群乡下泥腿子不是把他的证明给弄丢了吧?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份证明有多重要?
李腾跃心急如焚,跑去询问生产队长王保国。
王保国告诉他,生产队早已把他的证明盖好章交到公社里了,至于为啥没回音,他也不知道。
李腾跃又请了假去公社大院询问,得到了和生产队一摸一样的答案。
看来证明是到了县里了,李腾跃思量,可为什么县里的知青办还没给他消息呢?或许是公文积压太多忙乱?又或许明天就给他送过来了呢?
李腾跃心急火燎地又等了两天,还是全无音讯,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请了假往县里去。
到了县里知青办,办事员在塞满了档案的柜子里翻翻找找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啊!我想起来了!”
李腾跃吓了一跳,连连追问:“你想起来啥了?我的档案到底在哪?”
这办事员慢条斯理地整起了桌子上的文件,头也不抬地回答他:“我想起来你的档案被革委会范主任带走了。”
听了这个结果李腾跃傻眼了,革委会主任可是本县里的头头,自己又不认识他,他拿自己的档案干什么?
再说自己一介小知青,怎么又跟革委会主任扯上关系了?
李腾跃问这办事员:“你确定?范主任是单拿了我一个人的档案吗?他把我的档案拿哪去了?他拿我的档案干什么?”
“你问题这么多,我一个也回答不了你。”这办事员掀起来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范主任的办公室就在201,你自己去问。”
李腾跃从知青办出来,找人打听了位置,直奔革委会主任办公室,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他去隔壁办公室打听了一番,得知范主任去红旗公社检查工作去了,今天不回来了。
茫茫然出了县委大院的李腾跃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自认从未和这革委会主任有半点接触,现在他的档案明显是被这范主任给单独扣了下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腾跃躺在知青点里自己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思来想去认为这范主任无缘无故卡他,不是为财就是为色。
他倒是听说过有些乡下干部利用职权胁迫女知青发生关系的传闻,但他自己是个糙老爷们,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心知肚明自己的长相真的只是一般般。
色是不可能有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那就是为财!
李腾跃一骨碌爬起来摸黑点亮了煤油灯,拿了钥匙打开柜子,把自己所有钱财放到桌子上细细数了一遍。
有两百多块钱,还有若干票券。
这些钱说少吧,不算少了,是一个正式工大半年的工资了。说多吧,对方毕竟是位革委会主任,他能看上这点钱?
李腾跃抓耳挠腮地想办法,现在让家里寄钱过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借?知青们都知道他要走了,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怕是不会有人把钱借给他。
他把目光转到自己的私人用品上,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偏宠他,他来的时候他爸给他买了一对儿牛皮的行李箱,这俩箱子应该能值几个钱。
除了这俩箱子,其余东西搜搜捡捡,还有几样能卖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腾跃就折腾着卖他的东西。
一对儿牛皮行李箱被两个知青分开买走了。
剩余的什么帆布挎包、铝饭盒、搪瓷茶缸、军用水壶、海魂衫包括毛线衣全被他卖了个干净,就连铺盖被褥都被他三瓜不值俩枣地给处理了。
卖完东西,李腾跃兜里揣了四百块钱又请假去了县城,这次他倒是顺顺利利地见到了革委会主任范武斗。
见到了范武斗之后,他刚做完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思忖了一路的漂亮话说出来。
范武斗就直接开口了:“李腾跃,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来拿你的档案是吧?”
“对!对!对!”李腾跃慌得连连点头,他没想到范武斗这么干脆。
“实话告诉你,你调回省城的接收证明和档案都在我这里,但我就是不给你。”范武斗说着点了一支纸烟,吊儿郎当地吐了一个烟圈。
他这话一出口李腾跃呆了呆,赶紧把自己兜里的一大把钱票掏了出来:“范主任,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范武斗扫了一眼桌子上那一堆钱票,嗤笑了一声又吐了几个烟圈:“侮辱我?我是缺钱的人吗?”
李腾跃一听话音不对,赶紧连连赔笑:“范主任您当然不缺钱,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没别的意思,就是回报一下这么多年在安平县被各位领导照拂的感激之情。”
哪知道他这话一出口,范武斗哈哈笑了起来:“嘿!有意思,你这红口白牙胡说八道的本事比起我来也不差什么了!要不是你干的混蛋事儿,谁知道你是哪个?还照拂你?你脸咋这么大?”
范武斗这话一出口,李腾跃暗道一声不好!
听这话音范武斗对他印象极其恶劣,怎么回事?他干的混蛋事?他干什么混蛋事了?
他虽然在家有些骄纵,但是生活教会了他做人。
自打他来到安平县,离家是千里迢迢了。
知青点里也不太平,几个知青间一直争斗不休,狗撕猫咬的,可没有一个人肯让着他,所以他一直都是收敛了脾气夹着尾巴过日子。
他每日里也不出头逞强,按时跟着生产队上工,他没做什么混蛋事啊?
李腾跃百思不解,忍不住询问道:“请范主任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