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没有破开,枪却在那股可怕的撞击力下摔出了裂痕。
沈寄犹如被人戳到脊骨,愤怒得咬合肌发颤,眼眶血红欲裂,他自己捋出来龙去脉是一回事,听别人当面提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颜面丢尽。
他的小狗,宁愿让自己涉险,也要利用齐霜安排那一场车祸。
丝毫不担心肇事司机手一抖油门踩过了,车撞狠了,坐在车里的自己会缺少几个零件,还是命丧当场。
聪明,狠心,对自己,对别人都是。
先制造一出他自己跟金主都在场的车祸,给老太太留下他作为吉祥物并不称职的印象,同时还要金主受轻伤,好让自己避开被罚的可能。
之后再动用大师那步棋,结合车祸,让老太太坚信他的命盘发生改变,从福星成为灾星。
最了不起的是,那条小狗捏准了他主子厌烦命盘相关,不屑在相关人和事上费心思的性情。
车祸时还用一个眼神给他主子下了个钩子。
厉害。
每一步都设置的那么精细,不知道谋划了多长时间。
就那么想离开沁心园,摆脱沈家,甩开沈太太人选的名额。
——大步向前,毫不犹豫。
沈寄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咸,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抖着手打电话,手背青筋直往上突:“滚进来!”
陈一铭提着心进办公室,浓郁的血腥味扑了他一鼻,他看见齐子挚的左耳上都是血,不禁吸一口气。
董事长平时对齐总还算赏识,认为是个能力出色的晚辈,这回竟然对他开枪。
这一切都是茭白那根芦苇引起的。他竟然搅出了如此大的风浪。
自己还身在西城,没有撞枪口上。
“去查那什么狗屁大师,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寄点根烟,打火机的盖帽被他用力压回去,他吸口烟,明灭的烟火映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一个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
陈一铭咽了咽唾沫:“是。”
他往外走,脚步都有点不稳,天知道他在接到董事长的指令调查茭白的时候,想的不过是茭白老家的养父母一家会索要多少钱。那副水蛭的嘴脸实在是令人恶寒。
茭白卡上的两千万扯出齐霜。
之后齐霜就成了重点调查对象,他的身边有不错的干将,替他擦了屁股,可跟沈氏的资源团不能相提并论。
于是所有被掩盖的事都一样样浮了出来。
要是董事长早点承认对一条小狗上心,那这一幕就会提前上演。
怎么都跳不过去。
陈一铭小瞧了茭白。那不是恶犬,是恶狼。一个没出社会的高中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城府跟胆量,敢在董事长的眼皮底下玩花样。
董事长不可一世惯了,这回被耍,想必受到了前所有未的冲击,里子面子全丢了。
一出办公室,陈一铭就将董事长交代的事吩咐下去。
其实在查到大师发生意外的时候,陈一铭就让人继续往下查了。因为齐霜的人没找到大师的尸首。
陈一铭需要确认一下。
这次董事长限定了时间,陈一铭加派了大量人手,必须要想办法交差。
.
办公室里的血腥味更重了一些。
齐子挚的脖子跟肩膀都被血染红浸湿,他却没有伸手去捂伤口,这件事他齐家是没法全身而退的,也难以将小弟摘出去。
小弟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那个茭白捏住了,一个字都不敢跟他这个大哥说。
否则何至于发展成现在这局面。
“茭白……”齐子挚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福缘楼那时候,他在休息室里听了一些话,觉得那孩子的心性很不错,还想着将来如果对方遇到什么困难,他就帮一把。
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可笑。
那孩子哪需要他忙。
齐子挚的面色因为失血渐渐发白,他挑明茭白蓄谋已久时,沈寄的反应透露了一点,他不会对茭白下狠手,那他就需要一个能让自己翻篇的途径。
小弟就是那个途径。
甚至整个齐家都要被毁掉至少一半根基。
齐子挚拧着眉头,思绪清明。齐家下去了,可以再起来,小弟却不能有事。
他希望小弟别来这里。
沈寄的怒火,他这个大哥来面对就好。
齐子挚这么想的下一秒,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没思考就接通了。
“齐总,霜少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