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岭的喉间轻绷。
“水……不够……冷……”茭白的呼吸紊乱,他往后仰头,喉结急促地上下滑动,乌黑的头发被水打湿,发梢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滴,顺着他瘦而颤抖的背脊划落。
茭白的嘴唇发白,他哆哆嗦嗦地说着话,从脸到脖子染上一大片不正常的红晕,线条走向朝下垂的眼角红而热,含着一捧水盈盈的光,“给我加点……冰块……多加点……”
郁岭没动,不知在想什么。
茭白要不行了,妈得,真不好了,他用尽全力掐郁岭,又颤又冷地嘶吼:“去啊!”
那声音,像是一只被囚的动物,濒死前的鸣叫。
——透着一种泣血的美感。
就在这时,郁岭抽掉腕部的黑色绷带,缠在年轻人潮湿的脑后。
绑住了他那双能够引人坠落的眼睛。
第45章
视野被阻挡的那一瞬, 茭白的脑子是空白的,他浑身湿透地蹲在木桶里,瘦削的身形一阵阵地颤抖, 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猎物。
“郁岭……”茭白一只手摸到眼睛上的布料,一只手在木桶外划动, 神志不清地喊,“郁岭……郁岭……”
一遍又一遍,如一片被火烤过的松针叶,轻轻撩着湿躁的空气。
木桶里的水流突然一晃, 有东西被丢了进来, 溅起一片水花后落在茭白的脚边。
是冰袋。
接着又有几个掉进来,分布在茭白周围。
木桶里的水变得冰冷刺骨,寒气白雾状往上萦绕。
茭白绷带下的眼皮不停痉挛,他浑身都疼,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一下一下戳他的骨头。
刀尖还是打磨过的。
茭白蹲不住地坐到了木桶里,他的脑袋歪倒在桶的边沿, 黑色布料和他惨白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 令人头皮发麻的视觉冲击。
这样的色彩对比,混杂着一声声压抑而粘乱的呼吸声, 很容易激发一个人血液里的兽性。
然而在场的观众不是普通人, 他因为身份的原因, 经历过太多金钱或肉体的诱惑,定力早已到了非人类的地步。
因此郁岭有条不紊地拿着淋喷头,不断往茭白身上冲水。
只不过,
郁岭的目光却看的浴室天花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再低头,往下看一眼。
.
木桶里的水满了, 溢出来,源源不断,下水道都来不及吞进去。
浴室的水量已经漫上了郁岭的皮靴,他稳如磐石。
郁响下的药是军方的,平常人弄不到,也抵抗不了。茭白一个病弱之体,如果不是信念够强,他早就放弃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到了极限,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别放水了……帮我……郁岭……帮我……”
茭白的两条手臂往外伸,紧贴着他冰寒皮肤的衣料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他在求生欲之下不断求郁岭帮他,实际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冷水。冰凌一样从他的头顶心刺入,贯穿他抖如筛糠的身体,将他钉在木桶里。
我要死了,他想。我就要死了。
茭白的下巴忽然被捏住,牙关在那股力道之下打开,又咸又硬的东西贴上他的嘴唇,伴随两个深沉混厚的字音,“咬住。”
茭白无意识地照做。
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他嘴里,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烟的动作。
等他的意志恢复了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嘴里叼着的是一块皮肉,就嵌在他的齿间。
我喝血了?
不会吧?肯定不会!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吧?
一嘴的腥甜在告诉他,喝了。
茭白大脑轰隆作响,如遭雷劈,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拽下了眼睛上的布料。
然后,
他看见郁岭弓着背,膝盖抵着木桶,一截小臂在他嘴边。
茭白猝然惊醒,他猛地吐掉郁岭的小臂皮肉,见那处泛白,不见血,显然被吮过了很多次。茭白顿时一阵反胃干呕。
“你干什么?”
吼出来的那一刻,茭白才发觉自己的精气神没有太差,身上的骨头也没那么疼了。
他的表情变换个不停,心底直呼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