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距离杨树远的脸颊还有几毫之差,那样大力道的拳头说收就收,杨树远只觉得脸上忽然拂过一阵疾风,下一秒才听到苏正卓明显不解的声音,“树远,你怎么过来了?”
他说时原本扣着杨树远的那只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
显然方才不过是他条件反射的自我防卫而已。
然而苏正卓的声音刚落,随即就听得闷实的声响,杨树远刚从苏正卓手上脱身回来,他甚至没有去松动活络下胀痛的腕关节,呼的一下就直直的朝苏正卓落下了结实的一拳。
苏正卓毫无戒备之下被那股大力道甩的脚步也跟着踉跄了下,嘴角边立马泛起了血腥味。
“你怎么了?”苏正卓见着杨树远不声不响的继续发狠的朝他挥拳过来,他这才下意识的抬手去挡,然而杨树远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苏正卓刚扣住他的一只手,他的另外一只手早已不管不顾的朝他身上继续挥拳了过来。
“你他。妈。的都干了什么事!”才一交锋,杨树远就知道自己的身手远不及苏正卓,眼下手腕被苏正卓及时扣住,他朝苏正卓怒吼了一声后,便干脆朝他腿上扫去,苏正卓脚步一移快速的避去,趁着这会松动的空隙间,杨树远立马抽手回来,不管不顾的就去死按在苏正卓身上。
杨树远这样不讨巧的打法,苏正卓若是有心一招便可制敌,他一边避着杨树远咄咄逼人的拳头,手上始终还是留了分寸。
杨树远也看出苏正卓的克制,不过他这会火上心头,也早已无暇多顾其他的,见着自己胜不了苏正卓,干脆就改成最愚笨原始的方法和他扭打起来,苏正卓没有料想到杨树远居然还没完没了的,两人厮打着没一会就滚到了地上,混乱间还能听到彼此身上衣衫的针线崩裂声。
苏正卓本来心情就差的可以,也不知道怎么的,随着嘴角边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起来,他这才觉得浑身的压抑都像是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不知不觉中手劲也跟着发狠了些。
也不知道多久后,杨树远筋疲力尽的瘫软在地上,苏正卓这才收手回去。
杨树远方才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劲,加之厮打了这么久,他身上的耐力几乎耗尽,苏正卓收手时,他甚至不能利落的一下子就起身回去。
苏正卓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近距离的和杨树远搏斗,他身上也挨了不少的拳头,混乱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挂彩了,身上蔓延着明显的血腥味。
他收手后便利索的起来,许是见着杨树远撑了好几次都没有利落的站起来,他这才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拉杨树远一把。
未料到他的手刚递过去,就被杨树远猛地一下甩了回来,下一秒杨树远已经踉踉跄跄的撑着站立回去了。
“公司的事情让你担心了。”研究生同窗三年加上创业合伙三年,两人的关系甚至超越了一般的朋友友谊,所以从创业初到现在,即便杨树远在公司的实质运营上并没有真正的花过大精力,苏正卓却从来没有和他计较过这些,眼下杨树远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和他大打出手,苏正卓自然也知道自己先前迈出这一步的代价和隐性的风险,眼下难得敛了锋芒,向杨树远道歉起来。
“身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我他妈的居然连公司到底在操作什么项目都不清楚!估计哪天公司要是倒闭了,我在倒闭的前一刻都还不知道!”杨树远此时鼻青脸肿的狼狈的可以,他说时下意识的抹了把嘴角边的血迹,冷笑着说道。
“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苏正卓笃定的应道,说时脸色微沉,像是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事情给激怒的丧失了理智。
明知道他说得的确是事实,然而杨树远就是看不惯他这副万事都在掌控之中的笃定和从容感,什么事情都能被他预测的刚好,不会早一步也不会晚一步。
若是之前,杨树远还会为他的商业奇才而颇为欣赏,然而这一刻,杨树远只觉得苏正卓的任何长处都是碍眼的可以。
“程叔叔公司的事情,是不是你插手的缘故?”杨树远努力让自己深呼吸了下,这才开口问起了正事。
“我没有插手,是他咎由自取而已。”苏正卓无动于衷的应道。
“好,毕竟投资这种事总不会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做这笔买卖的。那你和宜宁离婚是怎么回事?”杨树远忍住心头的狂躁,继续没好气的发问道。
这才是他如此怒气冲冲过来质问的真正原因。
“这是我和宜宁的私事,与他人无关。”苏正卓说完后唇角紧抿,显然吝啬的不愿和杨树远多浪费一个字。
杨树远也知道苏正卓这人向来薄情淡漠的可以,可是眼下听他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他这才意识到,站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他认识想象中的苏正卓。
如此漠然绝情的苏正卓,就连他这样的事外人都看得心头发寒起来。
杨树远想到这时,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干脆退而求其次的问道,“那我好歹要知道下你们离婚的原因吧?”
“抱歉,无可奉告。”苏正卓依旧不为所动的应道,原本微沉的脸色已经隐有愠意。
“好一句无可奉告!”杨树远继续冷笑了一声,他说这时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苏正卓,我想你还真是忘记了吧,当年要不是我先认识的程宜宁,她哪里会注意到你,后来还巴巴的倒追你?当年我要不是看在程宜宁真心喜欢你的份上,我会这样心甘情愿的拱手让人?离婚了是吧?我看还是离婚了好,至少她用不着这样倒贴作践自己!”
杨树远的话音刚落,苏正卓的脸色骤然凛冽肃杀起来,就像是被触了逆鳞的火龙,深邃的眸光不知为何却是瞬间暗敛了所有的锋芒。
饶是如此,隔着几米之远,杨树远还是立马感应到他迎面而来的凛然寒意。
这样可怕的苏正卓,相识这么久以来,杨树远还是第一次见着。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喜欢宜宁?以前我是碍着朋友妻不可欺的立场,这才刻意对宜宁避而远之的。现在反正你们也离婚了,我也管不着那些破道理了!苏正卓,你好自为之吧!”瞬间捕捉到苏正卓一闪而过的软肋,杨树远心头这才莫名舒坦了点,他说时还颇有闲情的整理了下他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破西装,觉得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倜傥正步的从苏正卓面前转身离开了。
程宜宁从医院里出来后又去了趟赵慧珍的住处。
她到那边已是晚上。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赵慧珍精神难得不错,过来开门时见着程宜宁脸上一直在冒汗,不无心疼的嗔怪道。
“正好顺路,就上来看下您。”程宜宁说完后把手上买的水果放到客厅那边,她没有闲聊一会就回去了。
她订的是凌晨最早一班的火车票,从这里回去后还得和周小蕾告别,于她而言,时间并不宽裕。
赵慧珍临睡前去关客厅里的灯,忽然留意到沙发的角落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熟悉的小布袋,她有些奇怪便上前拿起来打开看了下,里面却是她给程宜宁的两块银元。
这是苏正卓父亲苏延全留给她的遗物。
有一阵子苏延全忽然开始热衷炒银元,按照他当年的预测,手上倒买过来的银元过个十几年后能够翻上几十倍。
这点来说,苏延全的确是够有远见的。
只不过他也就毁在心思太多,贪。欲不足,所以最终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苏正卓和程宜宁结婚的前一年,赵慧珍正好有个热衷收藏的朋友帮她鉴定了下,她手上的这两块中华民国十八年的圆背双旗的孙。中。山像的银元居然炒到了五十多万一个。她那位朋友是这方面的行家,当即就让她继续收藏着。
赵慧珍向来不热衷于金器玉器类的物件,加上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后来便顺手把这两块银元给了程宜宁算是当做见面礼。
“这是延全留给我的东西,你收藏好。”
“赵姨,我不能要,你自己收着吧。”程宜宁一开始是下意识的推辞起来,她自然知道这两块银元对于赵慧珍有非同寻常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