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拖到外面,突然之间,那声嘶力竭的绝望呐喊才终于消失了。
辛延盛上前俯身拱手道:“皇上……”
挥挥手,皇上疲惫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累了。”
“是。”辛延盛退下了,指挥着其他兵和弓箭手处理这个乱七八糟的现场。
临走前,皇上对秦时说:“李兄,稍微等下,能和我单独说段话吗?”
本来打算趁这个大伙们都在忙扫尾当然时候溜了的秦时还能说什么,你是皇上,你说的算,叹口气道:“行吧。”
到了一个新的宽阔房间,大概是批阅奏折用的,很严谨有压力,皇上想请秦时坐下来,不料遭到了委婉拒绝,知道这是不自在只能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李兄,你能否留下来,帮我?”
果然是个意思,秦时不禁头疼,但他根本不想掺和进去啊,前魔教教主的身份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爆了,就算没有这个身份问题,老实讲他也不想入朝为官,勾心斗角什么的实在是太累了。
“抱歉,我不能接受。”
“到底还是不行啊……”皇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不行,秦时在心里不停对自己催眠,不可以这么轻易地被可怜巴巴的模样打动了,坚持,坚持住。
皇上勉强打起精神笑着说:“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很感谢你能一路上不离不弃,即使刚才那么危急也是试图改变,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本来就是应该赏赐的。”
秦时摇了摇头,“不用,我不需要什么赏赐,我只是在帮天下人而已,一定要的话就请一直做个为百姓谋求好日子的好皇帝吧,这样,我可以心满意足了。”
“只是这样吗?你确定不要?机会难得啊。”皇上惊讶地说。
秦时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皇上说不出话来了,沉默半晌,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还真的是你的风格啊,本来还打算即使是一座金山也无所谓,若是,这是你最想要的,我会尽全力做好的。”
秦时道了声谢谢,皇上看出了他要离开的意思,知道是劝不下来也就不阻拦了,“来人,亲自备马送李兄回去,一定要好好送到洛水镇不得有任何闪失。”
秦时说:“其实我一个人也……”
皇上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认真道:“李兄,莫要跟我推辞了,让我就尽这一份情意吧。”
这么强硬,秦时无奈答应了,走了出去。
跟着一个兵跨过无数的门槛,转过头,天空的圆月照旧,黑夜下,这座华丽复杂的深宫还是那么不可捉摸,血、阴谋,仿佛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转过头,突然被撞了一下,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耳边留下三个字的对不起,撞他的那人已经急匆匆地走远了,好厉害的轻功,短短几秒只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秦时感慨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被打回原形的修为不禁额头一排黑线,唉,又得回去重新练号了。
想着,走了。
跟看门的太监打了个招呼,得到答复,天下第一名捕——江锦之满脸焦急地大步流星冲进去,辛延盛赶巧正从里面出来,向他点点头,继续往外走。
见此,知道是没有出现太严重的情况,放松了些,房间里就只有皇上一个人,看见他来到,皇上的心情似乎颇为不错,“来得正好,朕还想和你谈谈呢,坐下吧。”
他坐下来了,焦急道:“皇上,我守在外面都快怕死了,担心您这么久不给回复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岔子。”
“不过是有惊无险,用不着一堆人围着朕转。”皇上轻笑道。
他问:“丞相他刚刚这是……?”
皇上说:“朕让他去和自己的弟相处一会,那么多年没有见面总该有个弥补,说起来,这次也是够惊心动魄的了,幸而,朕看重的人都是一心一意别无二心,原以为郑将军他们会挖出什么大秘密来,结果也只是这样,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辛延盛和他的弟压根就不是所谓的罪臣之子,实则是三哥的儿子。”
听着了这个骇人的事情,他却不带任何惊讶,又问:“那么丞相他……”
“他和他的弟自然不知道,当年若不是二哥太狠也不至于挟持了这两个孩子逼他就范,本来可以安枕无忧下半辈子,可惜他太刚烈一定要联合其他兄弟拼个你死我活。”皇上心不在焉的回忆过去,“辛延盛看朕与他一般大又表现得纯良就放下了警惕,如今看来倒也算得上是歪打正着了。”
江锦之试探地问:“皇上就不怕他谋反?毕竟郑将军一死,北宫辰不足为惧,他一家独大,这……”
皇上淡淡地说:“就算发生了那也没办法,他们是皇室唯一的血脉,朕这个病秧子不在考虑之内,那小侄女到现在还没有从婚姻的伤痛里走出来更别提,这条路总不能在我手里给硬生生断干净了,好在辛延盛是个聪明人,日后由他继承大统是可以安心的。”
“这大概就是命吧,兄弟相残,于是朕命不久矣,等死后将这个秘密告知天下,辛延盛才能坐得稳龙椅,留点面子不会完全变成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算是老天爷对朕的仁慈了。”
“皇上,臣斗胆问一句。”他忍不住说,“您有没有后悔过?”
听到这句话,皇上不禁发笑,“若是我后悔莫及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帝王的痛苦,一千万个人想要受着也求不得,活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就得拼命往上爬,往下看看,比朕更苦的人多了去了,朕有什么可怨的喊后悔?既然担了这个责任,那就全力做好了,也不枉来生在奈何桥旁喝尽孟婆汤。”
“是臣……想的太低了。”他连忙低头道。
“你近日身体可好?”虽然这句话问的很烂,但江锦之的特殊才能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的,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压抑,皇上适时的转移了一个话题。
他说:“已经痊愈了,只是郡主不了解实情似乎对臣颇有微词,过段时日,臣打算送礼上门聊表歉意。”
“这事也怪不了你,你本来就与正常人不同,不需要太把朕那小侄女的不满放在心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皇上微微一笑道,“对了,听闻各地又有怪事发生,你调查得愁容满面,不如朕推荐一个帮手。”
“是何人?”他困惑地问。
皇上像是在介绍心目中最倾慕的,眉飞色舞又叹息地说:“就是那最近在江湖闹得风雨欲来的前魔教教主,北宫辰上次请他来帮忙才破解了杀人案,是个天下无双的人才,这次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朕本想要留他,奈何他心系田野生活,志不在此,有金山银山诱惑也不在乎地潇洒离开,与朕这样污秽的人相比真是风光月霁之姿态啊。”
皇上怎么知道的?一个风评很差的大魔王是不可能直接承认身份的,那肯定会被立刻乱箭射死,难道是伪装了却被皇上发现了?江锦之百思不得其解地想着,等等,难道自己刚刚撞到的那人就是……!
他连忙问:“皇上,那人现在去往了何处?”
“你想知道?”皇上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笑得不怀好意道,“这个嘛,太容易了就显得不真诚了,你自己去找吧。”
“皇上!”他无奈地抗议道,不过还是没能撬开笑而不语的皇上的嘴透露几分消息,接着无事可做便离开了皇宫,回想起刚才撞到的人,容貌平平无奇也真是伪装的够好的了。
“前魔教教主吗……”他喃喃自语地慢慢思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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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资料引用曹操的作品《短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