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刘氏低头解释道:“孩他爹去了一年了,我来他坟头上柱香,路过你家,知道你忙经常不着家,你家老爷子腿脚不利索,顺带给他洗了衣服,做了顿饭……”
杨由基搓了搓手,开口道:“这个,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公婆还在家等我回去做饭呢。再说……”谭刘氏声音低了下来,“我是被赶出村的,蒙村长怜悯,让我在纺织厂做工,本不该回来,呆久了不好,让村长难做人。”说完,她侧身从杨由基身旁走出房门,低头往外走。
杨由基鬼使神差般地抓住谭刘氏的胳膊,谭刘氏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却不敢抬头看他。
“老爷派给我了一份差使,我马上就要出远门。还有过段日子可能要跟官府打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谭刘氏闻言猛地抬起头:“老爷是咱们全村的恩人,你可别跟那怂包死鬼一样……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爹我替你照顾。”
听了她这番话,杨由基心潮澎湃。
他性子冷,寡言少语,从成年起,接触的最多的女性就是谭刘氏了——尽管对方已经不算年轻,比他还大三岁——谭刘氏亦母亦姐,填补了他生活中缺失的部分,心里早就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只是碍于对方有夫之妇的身份,不敢有任何情感流露。
死去的谭狗子好吃懒做,生前对谭刘氏不好,死后还连累她被赶出了村子,杨由基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责任改变她悲惨的命运。
他对谭刘氏说:“我去求老爷,让你回马袅村。”
谭刘氏伤感地摇摇头:“死鬼做的孽,我必须还。其实村长也偷偷告诉我了,让我留在纺织厂做工,是老爷的主意,老爷也是为了立规矩,我懂。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求老爷让我回村,让老爷怎么和村里人交代?”
杨由基嘴巴张了张,差点脱口而出说你成了我的女人,自然就能求老爷了。
谭刘氏看到他的表情,仿佛猜到了他想说的话,小声说了一句:“我是个寡妇,不祥之人,不能拖累你……”然后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慢慢转身走了。
看着她廋弱的背影走远,杨由基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把她带回马袅村,带到自己身边。
夏天南做着备战的准备,和丰村却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自从张麻子被赶跑之后,和丰村恢复了生机和活力,大家继续抢收粮食。稻田中金灿灿的的稻谷,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这收上来的不仅是粮食,还是大家对生活的期望。
苏粗腿停下手中的镰刀,擦了把汗,望着自家的稻田,欣喜地咧开嘴笑了。苏老倌在旁边不满地说:“要歇还早着呢,等你小妹送饭来再歇吧!今天得收完这几亩地。”
苏粗腿和苏二弟挤挤眼,两人相视一笑,阿爸自从佃租这十五亩地后,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把他兄弟两也当成牛在使唤。不过再累也是值得的,缴了租子,以后的收成就全是自家的,光想想就是满满的幸福。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家的老幺苏小妹提着竹篮来了。苏家两兄弟欢呼一声,扔下镰刀就去吃饭。苏老倌骂了一句:“两个懒货,干活咋就没这么利索!”
苏小妹认真地对哥哥们说:“大哥、二哥,听说新东家又派人来了,有大事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