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鞭刑震撼了在场的所有官兵,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几十个士兵被抽打得血肉模糊,心里那一丝愤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兔死狐悲的感觉,同时也深感庆幸,多亏了违纪抗命的不是自己。
林伟业轻声叹道:“治军就必须如此吗?看着有些不忍心,他们也不过是不愿伤害自己的亲人而已。”
“妇人之仁。”夏天南瞟了他一眼,“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管什么时代,最好的军队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杀人机器。只可惜我们没有tg那样的洗脑手段,这个时空也谈不上什么革命思想,没办法用‘支部建在连队’那一套,就只能用胡萝卜加大棒的蛮办法了。如果按你的怜悯心来办事,光有丰厚的饷银却没有严格的军纪,迟早堕落成清末的八旗军。”
行刑结束后,受伤的士兵被抬入房内敷伤药,观看行刑的士兵则按建制各自回归岗位。这一次“杀鸡儆猴”,在独立团士兵的心中深深地刻下了烙印,此后南征北战,独立团再无违反军纪的情况发生。
夏天南和林伟业并肩往军官宿舍走去——所谓军官宿舍,其实和士兵住的平房差不多,只不过从大通铺变成了双人间或者单间——今晚夏天南就打算住兵营了,他还有些想法要和林伟业交流。
夏天南问:“鞑子退兵是什么时候,他们骑兵多不多,有没有抓丁口?”
“鞑子几乎人人骑马……退兵就在今早,抓了很多百姓,辎重看起来也多,有这么多拖累,就算人人骑马估计也跑不快……”
“才走了一天,还拖着尾巴,跑不快?”夏天南托住下巴,沉吟起来。
林伟业和他搭档了好几年,彼此熟悉的很,一看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要搞事情,有些吃惊地问:“你不是打算追上去吧?”
夏天南笑了笑:“要是我此刻在临高,才不会大老远跑来和鞑子干仗呢。可谁叫我担心你会挂,偏偏就跑来了呢?反正来都来了,阿巴泰又只是一支偏师,不追上去打一场,心里感觉不自在,好像错过了五百万大奖的感觉……”
林伟业无奈地说:“人家好歹也是后金的贝勒,听说也是个资历很老的将领,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你以为是给你来送人头的?还错过了五百万呢。”
“嘿嘿,送人头倒不至于,阿巴泰在历史上也颇有名气,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趁他落单追上去,等他和阿济格会合后就难打了。后金人口稀少,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死一个少一个,如果女真人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那些汉军和蒙古人,分分钟树倒猢狲散,皇太极再怎么能折腾,也蹦跶不起来了。”
“你说的轻巧,可是鞑子哪有那么好杀!”林伟业摇了摇头,“我带着独立团,还是依靠棱堡才能与其抗衡,野战就很难说了。”
“你也不必把鞑子抬得太高。”夏天南说,“他们有自己的优势,不过没有历史上说得那么夸张。明末是一个比烂的年代,后金之所以能入主中原,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明王朝本身出了问题,政治腐败、军队糜烂,加上小冰河造成的灾荒和土地兼并引发的农民起义,才会让后金乘虚而入。但凡一支军队训练和士气稍微像样点,就能和所谓‘满万不可敌’的鞑子抗衡。当年浑河之战,戚继光留下的浙江兵、四川白杆兵加在一起不过7000来人,就与几万鞑子打得难解难分,要不是援兵迟迟不至,结果如何还很难说。”
林伟业皱眉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就算我不懂军事,我也知道机动性的重要。鞑子几乎都是骑兵,即使有辎重的拖累走不快,也比咱们两条腿强的多。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一天,哪怕你明早就出发,晚了一天还能追上吗?就算累死累活追上了,精疲力尽之下,还怎么和对方打?而且骑兵打步兵,就算打不过,抛下辎重跑了就是,主动权都在他们手里,这种仗你也要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