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表姑娘,再是老太太,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老太太跟前的严妈妈忙吩咐了人去请大夫。
老太太只是受了惊吓,掐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见着胸前满是血,早就晕死过去的崔若盈,便指着周氏骂道:“你这是存心要逼死盈丫头,你若瞧着不顺眼,我这老婆子也一起跟着去算了,就能称了你的意了。”
这话,着实有些重了。
周氏再厉害,此时也只能站起身来,跪了下去。
她一跪,当晚辈的自然也不敢坐着,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徐昭见着自家娘亲受了委屈,刚想开口,就见周氏对她摇了摇头。
周氏跪在那里,任由老太太责骂,说她善妒容不得人。
徐昭看得出来,自家娘亲这是在示弱。
她想了想,便有些明白过来,这个时候,若是再将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自家娘亲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毕竟,表姑娘一死以证清白,娘亲却是咬着不放,气着老太太,旁人只会觉着自家娘亲不仅心狠,而且还不孝。
徐昭心里虽然憋屈,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是多说多错,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任由老太太责骂。
老太太生了气,哪个也不敢劝,便是徐徽,也只能规规矩矩站着。
过了一会儿,就有婆子领着仁济堂的大夫过来了。
听到通报声,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周氏,冷冷道:“起来吧。”
徐昭上前,扶着自家娘亲站了起来。
表姑娘早被扶着躺在了床上,胸口扎着一根簪子,面无血色,好像随时都会断了气。
那大夫伸出手,替崔若盈诊了脉,然后仔细的看了看伤处,才说道:“姑娘命大,若再深一寸,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意思,便是表姑娘虽然伤的重,却是没有性命之忧。
老太太一听,才松了一口气。
大夫给开了药,又嘱咐了好些需要注意的,严妈妈才将人送了出去。
“今个儿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若盈跟在我身边多年,变着法儿的哄我这老婆子开心,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我就不能不替她做主了。”
“事情既然和老二有关,那往后若盈就是二房的人,等过些时候,若盈好些了,就让她去常州。”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徐昭一听老太太这话,哪里不知道,老太太是借着这事情,非要给崔若盈名分了。
徐昭转过头去,就见着自家娘亲对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母亲说的对,表姑娘既然以死来证清白,媳妇也没什么好说的。左右那奴才是借了老爷的名义,哄骗了表姑娘的,往后,便叫表姑娘留在二房。”
“只一点,既是给人做妾,往后府里便没什么表姑娘了,大家见了只称一声盈姨娘就是了,如此老太太也能省下一份儿嫁妆。二房可不兴什么贵妾,等表姑娘好些,从偏门抬进来也就是了。”
周氏的话音刚落,老太太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才开口道:“不行,盈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便是为妾也是贵妾。”
周氏看着老太太,只说道:“母亲这话就偏心了,表姑娘若是不愿意,大可嫁到别处去,当个正经的娘子。”
老太太的脸色变幻不定,却也知道这是周氏的底线,若是逼急了她,指不定她又反悔了,到时候盈丫头又怎么办。
这样想着,老太太才点了点头。
“既是有了名分,便叫盈姨娘住到二房去,叫两个丫鬟伺候着,也省的扰了母亲的清净。”坐在那里的四太太宋氏突然出声道。
四太太出身书香世家,自然瞧不上崔若盈这样的,如今成了姨娘,哪里还能躺在老太太的房里。
“瞧我,替老爷纳了一房妾氏,都高兴坏了,忘了这规矩。”
周氏说着,便吩咐站在那里的薛妈妈道:“叫几个婆子,将盈姨娘抬到二房,仪芳阁空着,便叫盈姨娘住着吧,挑两个丫鬟好生伺候着。”
薛妈妈得了吩咐,很快就叫了人来,当着老太太的面将人给抬出去了。
老太太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又变得铁青,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对着严妈妈道:“把王妈妈给了她吧,例银从我这里出。”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周氏便说道:“这可使不得,既是做了老爷的妾氏,哪里还能继续使唤母亲跟前的人,叫旁人见了,只以为咱们徐府没有规矩。”
“依媳妇看,等过几日,从人牙子手里新买两个丫头,姨娘也能安心使唤。”
老太太心里有气,可才逼着周氏容下了盈丫头,自不好在这事上计较。
她看了周氏一眼,道:“你拿主意吧,我也乏了,都下去吧。”
听着老太太的话,众人都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徐昭跟着自家娘亲出来,一路上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心。
周氏早就察觉到了,转过身来,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她能以死相逼,我自能成全了她,叫她知道给人为妾比当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难上百倍。”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徐昭愣了愣,才开口问道:“娘亲难道不难过?”
周氏听了,笑了笑:“不过是名分上的事情,她既做出了这样的事来,你父亲哪里还能瞧上她。”
徐昭明白过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