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珠昂着头,抬着下巴,很不可一世的样子。
凌霄看了江令宛一眼,又看陆明珠:“派药还是我们来做的好,郡主身份尊贵,如何能干得了这种活?”
“你瞧不起谁呢?”陆明珠冷哼道,“不就是派药吗?派就派,有什么难的!”
她主动走到派药的僧人那里,睥睨着凌霄:“过来教我,我今天就派给你看。”
凌霄冲江令宛拱拱手,去教她派药去了。
柳絮笑着说:“没想到凌大夫看着清冷不近人情,内里却是个热心肠,他一定也看出郡主在闹别扭了。”
“是啊。”江令宛看着派药的两个人,眼里拂过一丝笑意。
陆明珠以为派药很简单,不就是把药汤盛出来吗?
可真去盛了,就发现那勺子又大又长又重,根本不好控制,拿着勺子盛药汤,不是多了,就是少了,要不颤巍巍的盛到碗外面去了。
灾民们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但是她自己却觉得很丢人,又羞又急脸红了,鼻尖也急出一层汗。
正心慌着,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勺柄。
她抬头去看凌霄,凌霄道:“看着勺子。”
收回心神,她把勺子握紧了,凌霄说:“双脚分开与肩同宽,下盘站稳,抬头挺胸呼吸平稳,运用手臂与手腕的灵劲把勺子拿稳,控制住平衡,另只手做辅助。再试一次。”
男人声音冷淡却十分的稳,陆明珠依言而行,全神贯注地盛药汤,这一次果然稳稳地盛了一碗。
她眼睛一亮,又盛第二碗,第三碗……竟然越来越稳,丝毫没有再洒到外面去。
她开心极了,转头去看凌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她长得非常漂亮,五官精致出众,气质冷艳,让人有距离感。这样展颜一笑,冲淡的冷,浓烈了艳,像红绸上的玉珠,让周围的一切都明亮起来。
凌霄忽然意识到两人站得太近,不动声色退后两步,移开了双眼。
陆明珠其实是想等凌霄夸自己来着,没想到他竟然好像没看到似的,她冷哼一声,小气鬼!嘴上说不生气了,其实还在计较吧!
亏你还是堂堂大男人呢,气量竟然这么小,哼!
她嘀咕一声,继续派药。
随着派药的进行,一些病情不是特别严重的灾民自发到各处宣传,让其他灾民来领药,短短半天时间,大半个京城便都知道了。
当宁澈打探了消息,汇报给宁轩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轩弟,大事不好!”
宁澈快步走进书房,声音发紧,如临大敌,“治疗瘟疫的药方已经被研制出来了。”
宁轩脸色一变,语气惊疑:“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上午。”宁澈脸色难看,快速把自己在白云寺看到的一切都说了。
“药汤是提前熬好的,药材无法分辨,但他们也是用头发当药引子,跟我们的方法一样。那些灾民服药后的确很快好转。”
若不是亲眼所见,宁澈如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他心情忐忑,脸色发白:“这药方,只有你,我,赵耀知晓,会不会是赵耀叛变了?”
宁轩同样起了怀疑。
这一场“瘟疫”他策划了好几个月,从江令宛跟萧湛赐婚的圣旨下来,他就开始让赵耀研制这种毒了。
赵耀出自医家名门,跟赵老大夫都来自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赵家。
赵耀喜欢研制各种毒药,犯了赵家家规,十二岁那年就被逐出赵家,他见赵耀制毒厉害,便收为己用。
这些年来,赵耀凭着超高的制毒手段,为他做了不少事。
按说,赵耀是不会出卖他的。
可这场“瘟疫”是赵耀一手炮制的,解药也是赵耀研制出来的,真正的药方,只有他看过,连宁澈都只是听说要用头发做药引子。
他没说,那泄露秘密的人,只能是赵耀。
“枉我救他一命,这些年对他信任有加,他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卖我。”
他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一场瘟疫上的,如今事败,他不仅得不到权势地位,甚至有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宁轩眼中闪着寒光,脸孔格外冷硬:“这个赵耀,是留不得了。”
宁澈也深以为然:“没错,赵耀一死,那便是死无对证。我们再将之前存储的药材销毁,即便萧湛知道是我们做的,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销毁药材的事,你亲自去做。”宁轩眼中杀意如刀,“赵耀医术高强,毒针也是他研制出来的,下毒是对付不了他的。要杀他,只能真刀真枪去杀,今夜就动手。”
兄弟二人商议好销毁证据的细节,宁轩出门,前往白云寺。
宁澈说,她在白云寺亲自派药。他想去看看。
……
此时日已过午,萧湛忙完了宫里的事,来到白云寺看江令宛。
上午的派药已经告一段落,下午派药时间还没开始,白云寺的主持和尚法玄大师就邀江令宛几人到寺里吃饭休息。
每人都是一菜一汤一碗饭一张饼,江令宛跟陆明珠、柳絮坐一起,凌霄单坐一桌。
寺里的斋菜烧得不错,虽然不见一丁点荤腥,但瓠瓜很爽口,小白菜汤也好喝,江令宛跟陆明珠吃惯了荤腥,偶尔吃素菜觉得新鲜,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