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刚刚你去哪儿了?”黄雯果然还是问了。她倒也不是特别八卦,只是在睡前突然想起自己来到异地、而且是如此重镇,竟然没有出去走一走,也有点可惜。

何小曼也不打算隐瞒:“我去酒吧了。”

“酒吧!”黄雯惊到低呼。这年头酒吧还不算什么好词,要么是时髦人去的,要么是不正经的人去的。

而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眼里,这两种人也没多少区别。

“我去的是听歌喝饮料的酒吧,不是你想得那样。”何小曼淡淡的道。

“你胆子真大,换我是不敢去,万一里边有坏人。”黄雯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其实心里也有些向往,便道,“要么下回我们叫了石厂长、罗科长和乔科长他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石新源是才升的副厂长,当了多年中层,和黄雯也是没大没小。邱勤业和徐沧海就不一样了,这两有些高高在上,黄雯提都不敢提。

“他们啊,只怕还是比较喜欢学习‘‘54号文件‘。我也就是好奇去看看的,今天看到新鲜了,不用专门再陪我去。”

“54号文件”就是指打牌,一副扑克牌正好54张,大伙儿都这么形容。

黄雯兴致勃勃道:“有时间我们还是去逛街吧。我要给我爱人买一块电子表。”

“哈哈,这个好。”何小曼忍不住笑起来。

来特区,女的要买马海毛,男的要买电子表,就跟后世的代购一样,是必买爆款啊。

第二日一早,光明棉纱厂的小严就过来了,把考察团接到了厂里。

邱勤业当然是带了业务来的,谁也不是活雷锋,还免费教你技术不成?

谈了业务,顺便再参观参观车间,让两位车间主任去学习学习核心经验,就比较顺理成章。

光明棉纱厂的厂长姓文,是个长相精干的中年妇女,亲自接待的考察团。介绍棉纱厂的时候提到,光明棉纱厂的前身是由爱国实业家汤祖年创建,汤祖年有庞大的纺织集团,棉纱厂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家,在特殊的历史年代,汤家把棉纱厂献给了国家。

汤家。何小曼心中一动。

前面领导们走一处,小严陪着何小曼和黄雯走在队伍后边,趁着众人不注意,何小曼悄悄跟小严打听。

“文厂长说的汤家,是河西区那个汤家吗?”

小严看了看她:“小何主任昨天才来,就已经听说汤家啦?”

“谁让他家名气大呢。出去买个东西都听到别人在说。”何小曼轻描淡写,当然不会让小严知道自己昨天可能见到汤家的少东家。

小严笑道:“那是,在特区说起汤家,当然只有河西区那家。不过,准确地说,河西区的汤家只能算是以往汤家的后代。汤祖年老先生早就移居到香江,留在这边的是他的小儿子这一支。”

如此说来,经历了特殊时期,小儿子这一支应该不可能手里再留有实业。所有实业都应该如光明棉纱厂一样,早就收归了国有。

却不知为何居然还能有如此声望,让人一听“河西区汤家”五个字,就肃然起敬。

“咱棉纱厂都已经是区属企业了,汤家在特区还这么有地位啊?”何小曼问道。

“咱们厂性质是不会变了,不过,有些实业前几年落实政策的时候是发还了的。再者,汤老先生还健在呢,在香江生意也做得大,改革开放咱们特区这么好的政策,他怎么会错过机会?”

小严得意地小声道:“他在特区投资了好几家商场和酒店,还有特区规模最大的电子厂,全是小儿子在打理,你说这汤家能没地位嘛……”

原来如此。

算算年纪,汤彦铭只怕是汤祖年的重孙辈。能在酒吧出手伤人之后直接扔给家里去处理,他这个重孙只怕是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完全不同于香江师奶剧里各房争斗夹着尾巴做人的模样啊。

特区某实验基地,汤家小开完全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灰溜溜地挨了导师的批评,过来丁砚这儿寻求安慰。

“佩服你可以整天呆在实验室不出门,导师又拿你当例子教育我了。”汤彦铭搬了个凳子坐下来,语气沮丧。

丁砚从一堆仪器里转过头来:“昨天晚上又有小萧出去玩疯了吧,也难怪导师批评你,眼圈都是黑的。”

“小萧特意从香江过来,肯定要赏脸啊。”

萧泽言其实是汤彦铭的表哥,也是跟着汤祖年移居香江的大儿子的外孙。但平常在一块儿玩,二人并不以表兄弟相称,还是彼此称呼“小萧”和“小汤”,有一种左左的时髦。

丁砚听闻,却微微一笑:“忍不了寂寞,说的就是你了。”

“亏得没忍,和昨天的奇遇比,我还是宁愿让导师批评一顿。”

“什么奇遇?”丁砚听他说得夸张,不由好奇。

“昨天我英雄救美啦!”汤彦铭得意起来。

“呵,就你,还英雄?”好歹同学两年多,住一个宿舍,丁砚还真没觉得他有多英雄。

“看,狭隘了吧。”汤彦铭反坐着椅子,双臂撑在靠背上,托着脑袋,“昨天在梨花酒吧,碰到一个恶心的中年男人调戏小姑娘,我拿啤酒瓶砸了那男人脑袋。”

丁砚惊了:“你?这事儿干得真有些英雄。通常只有小萧会干这种事,不是你的性格。”

汤彦铭不服,哼哼了两声:“小萧昨天是幸灾乐祸啊,都没出来帮忙。不过……那姑娘倒也是火爆脾气,我不要是不动手,只怕她手里的啤酒瓶就招呼上去了。”

丁砚笑了:“我看你突然这么英雄,是看上人家了吧?”

这话可不像丁砚的风格啊!

丁砚是从来不在男女之事上开玩笑的,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放松了?

汤彦铭也要面子,挥手道:“佩服是佩服的,喜欢谈不上。”又打算以攻为守,扭转被逼问的被动局面,道,“你这么了解,怕是有喜欢的人了?”

丁砚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想起了谁,却又不愿多回望。

“我给自己三年,三年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