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邵俨的动作稍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尾音微扬,竟恍然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是真的!”祁染一看邵俨不信,赶紧用力点点头,义正言辞地开口,“我平时啊,也就是那么一小……”
她伸手远远要去指邵俨面前的小碗,但是视线刚落过去,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嘶……这个碗好像也太小了!她以后还要和小祖宗一起吃饭的,如果提前把牛吹出去了,那还一天可能要吃六顿饭了。
祁染将后半句话咽了,强行转口道:“我很好养的,真的吃不了什么!”
邵俨听她义正言辞地胡说八道,也不拆穿,唇角微抿,安静地听她絮叨。
对上他的视线,祁染总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了,瘪瘪嘴不再说话。
临和是时候进来收拾碗筷,一眼看见主子面前空了的小碗几乎大惊失色,结果还没有吃惊完,一转头又看见祁染面前扫荡得干干净净的海碗。
大概是惊讶掉的下巴不能掉两次,而且他是听下面人说过,染姑娘比较能吃。所以相比起来,还是主子这边更让他诧异。
不会是染姑娘吃完,“嫁祸”给主子的吧。
临和心中思绪良多,面上却不显,手下的动作也很快。
祁染这边还在是试图挽救自己在小祖宗心中的形象,抬头对上临和怀疑的小眼神时,差点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
干啥呀,她不就喝了一碗粥嘛!
分明是很正常的食量啊!
祁染除了比较在意邵俨的看法外,其他的时候说起自己的饭量,都是理直气壮。她当年和教兵法的女师父一起吃饭,师父的食量几乎是她的三倍。
不过……后来听说女师父好像也很擅长摔角。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却并不知道方才给她盛粥的碗,是往常十人的宴席上使用的,还有那个大勺子其实是往小碗里盛粥用的,估计着这种勺子从做出来,也是第一次被人直接用来喝粥了。
祁染并不知道临和心中所想,见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完了,也跟着站起身来:“那我等着和你吃午饭了。你什么时候吃记得叫我,我在院子里等你。”
她伸手指了指外面的院子,认真地提起下一顿的事情。
邵俨不紧不慢地抬眼看了看她,像是要分辨一下,小丫头这话的重点倒是“和他”,还是“下一顿饭”。
许是因为邵俨的眸色总是幽深,面上又极为冷峻,所以偶尔带了戏谑的意味,祁染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好啦,那我出去等你咯!”祁染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溜溜哒哒跟着食盒出了屋子。
邵俨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看着她发间簪子的流苏一甩一甩的,手中的折扇转了半圈,唇角微微抿了抿。
临和出去将食盒交给了下面人,转过来就指挥着小太监送热水过来。
他准备了一圈,绕回屋里,朝着邵俨行了一礼:“主子可以沐浴了。”这些事情他早就是做习惯了的,主子一日沐浴三四次都正常的,所以总是要提前备着。
“嗯。”
邵俨语气平稳地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未开的窗户,转身去了沐浴的屋子。
大概过了两刻钟,他从里面沐浴完出来,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新换的这身与之前那套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半干的头发束成了发冠,更是往常板正严谨的模样。
邵俨坐到桌前,打开看了一半的折子,再打开写了几行字的宣纸之后,眉头猝然皱紧,视线在自己写的那几行字上看了两遍,最后伸手将宣纸折了扔到一边,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的开始写。
他处理折子,临和便在旁边侍奉着。
“审问得如何了?”
许久,邵俨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看着折子上那个“周”字,眸色骤然幽深了下去。
“主子,那几个人都是硬茬。不过有线索指向周家,还在进一步确认。”临和的神色也有些严肃,低声地回了。
昨天的杀手撤离,他们原本也以为没有活口的。后来派人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染姑娘下手虽重,却很少出杀招,有好几个只是昏厥。
于是,带回来严加审问。
“不必再查了,把人收回来吧。”邵俨冷冷地扔出一句话,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折子上点了两下,动作间带出杀意来。
周家已经按捺不住了吗?
“主子,太后娘家的人今日入宫求见了,恐有后招。”临和又提起另外一件事,神色间忧虑更重。
邵俨没有回话,垂了眼眸继续看折子去了。
临和欲言又止,但是主子分明是不在意这事的。可太后对皇上影响极大,皇上如今本就本就不喜主子,再有了这样的事情在,怕是会……
他在那里杵了半刻,又想起下面的人方才的回禀:“主子,宰相府那边已经传信进去了,不日就该有回音了。”
邵俨的动作一顿,颜色浅淡的唇瓣被抿成一条线,停了半刻,才继续批阅折子。
屋中一片沉寂,而在院子里的祁染几乎是撒了欢。
她弯腰想将树下的花盆全部挪到一边,结果刚搬了一盆,旁边就有小太监过来帮忙,随意搭了两句话,发现是临和的手下。
祁染没与他们客气,便一起忙活了起来。
挪了花盆,又在树上绑了秋千,旁边摆好躺椅、小矮桌上,再将小毯子吃的喝的都准备,就正式在这院子里安了家。
她原本说看一会儿书,但是外面的阳光不错,躺了一会都觉得困了,扯过小毯子就睡觉去了。
一直临近午饭的时候,她才睡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一眼看见了临和送了饭过来,揉揉脸站起身,跟着食盒一起颠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