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
柳国路远,要多给准备些吃食吗?
走之前……会与他告别吗……
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就像是当初以为小丫头是奸细一样。
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不管她是几时走,自己终是把那句说出来了。
该也不算遗憾。
这样也挺好的。总不能真让这小丫头跟一个腌臜的太监过一辈子吧……
邵俨抿紧了唇,嘴角隐隐带出自嘲的苦笑。他收紧了胳膊,将祁染抱得更紧,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其实,祁染也有些诧异他的反应。小祖宗分明是一个内敛的人,心中百转千回,嘴上能说出一句便算是极难得了。
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怕是不知道心里又在思忖了多少了。
难道还以为她是奸细?
“吃饭吧,菜要凉了。”
邵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没有等祁染回答,他便拉了祁染过去。
祁染被拉到桌前安置好,低头发现桌子的纹路与往日不同了,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是换了新的。她想起刚才在院子里看到软塌、梳妆匣什么的,便顺着屋子的陈设一一看过去。
全部的都换了!
她没有一进屋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个是因为刚才紧张得不行,另外一个便是换的这批与原来的用了相同的木头,颜色手感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次出去定家具,虽然她也是跟着去的。但是后来她有些用习惯了旧家具,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一说起家具,祁染便又想起那个深不见底的木匠了。
“吃完了,再看。”
邵俨抬手用折子轻轻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那种力度其实根本不能算是敲,也就是极轻地碰了一下。
“哦,好!”祁染听到邵俨的声音这算是回过神来,点点头认真地应了,将脑中的想法暂时扔开。
她转过头,才看到邵俨在摆碗。
“我来我来!”
祁染简直是被吓到了,赶紧站起身,想要接过邵俨手中的活计。
“坐着吧。”
邵俨扫了她一眼,侧身躲开,语气显得有些随意。
“哦。”
祁染就还是坐回去,小声地回应了一句。
邵俨做起事来不紧不慢,自带一种矜贵的公子感。他今日又穿着荼白的衣袍,看着更贵气了几分。指节匀称,肤色白皙,祁染坐在旁边看他摆菜,心中甚至油然而生一种负罪感。
也幸好,如今天气不算是凉了,菜到这会儿还是温热的。
祁染心里还惦记着要去看看新做出来的家具,吃饭吃得倒是极快。
邵俨与她同桌吃饭,如今到也能多吃一些。吃得差不多时,他见祁染有些坐不住,就又是觉得好笑,叫了人进来将碗筷收了,而后拉了祁染去梳妆匣那边。
“好像,不是我一开始说得那种。”
祁染仔细摸了摸上面的刻花,又左右看了一遍形状,有些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嗯,做了一些改动。”
邵俨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微抿。
而后在祁染不解的眼神中,他转身走到梳妆匣前,将那铜镜边上的卡扣打开,在边缘推了一下,铜镜忽然转到反面去,出现在祁染面前的变成了那个清晰可见的奇怪镜子。
“这是?”
祁染也是一惊,颇有些新奇地凑过去,伸出手想摸一下,却又有些不敢。
这不就是乔屿之说的那种“仅此一块的镜子”!
“这镜子我手下正有一块。”邵俨轻描淡写地扔出一句,转头见祁染一脸好奇的样子,眸色更温柔几分。他拉过祁染试探着的手,直接摁在镜子上,开口安抚,“没有那么容易坏的。”
邵俨的声音压低,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度。
那如水的镜子入手有些凉,似乎与铜镜并无差别。邵俨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指尖微凉,似乎和铜镜的热度相差不多。
祁染听着他低声开口,那声音似乎擦着人的心尖过去,耳根都有些酥麻。
这时,铜镜好像都没有那么有趣了。
祁染转过手,牵住邵俨的指尖,转头看着他,眸色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看我做什么,看镜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