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他推进房间去,砰的一下关上门,然后回到厨房,看着满目狼藉,刚才的自信和坚持也化成一团烟消散了。
“月儿,你还在吗?喂?”顾想想的声音从围裙兜里飘出来,悄悄咪咪的,像个小精灵似的。
高月拿出手机,突然很丧:“想想啊,我是不是很失败,连个像样的菜都做不好,想给喜欢的人熬个粥吃吃都不行。”
“哎呀,人各有所长嘛,谁说女生一定要会做饭才是成功典范了?社会分工都这么详细了,你有钱,大可以买更好的给他!其实我觉得唐劲风也不介意的啦,他对你真的蛮宽容的了,这回他的特等奖学金没了,他都没怪你。”
高月立刻竖起耳朵:“啥?”
什么叫特等奖学金没了?
“你不知道吗?”顾想想有点惊讶,“他这学期的绩点仍然是全法学院最高的,但个人综合评分只拿了个及格分,特等奖学金的公示里根本就没有他,最后好像只象征性地拿了个三等奖学金。”
“为什么?”
“听说就是上回传你自杀的乌龙,他被他们辅导员找去谈话,大概是说影响不好之类的。因为各个学院的特等奖学金是要交学校评审的,还要公示,就把他从名单里拿掉了。”
什么?!高月差点跳起来,看了看唐劲风紧闭的房门,忍了又忍才把自己的暴脾气给压下去。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完全没有跟她提过,她也全被蒙在鼓里。
特等奖学金每人有五千的奖学金,拿够两年,还可以参评校友基金的奖学金,起码可以拿两万。
三等奖学金每人只有区区五百块钱,像“刮刮乐”里最低的安慰奖,不缺钱的学生拿到买一堆零食、请同学吃顿烧烤就没了,可对于唐劲风这样急等钱用的人来说,顶什么用呢?
她很气,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那帮造谣传谣的人。
原来流言止于智者这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因为大多数人根本就不是智者啊!
她也不在厨房捣鼓了,跟顾想想拜拜之后立马用美团叫了外卖,不止有粥,还有整罐的乌骨鸡汤、佛跳墙、红烧肉和凉拌的小菜。
等外卖的空档,她蹑手蹑脚推门去看唐劲风。
他高热没退,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之前出门的衣服也都还穿在身上,房间里没有空调和地暖,他大概觉得冷,身体在被子底下微微蜷起。
高月拧了个温热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和手,幸好刚才在药店买了退烧的退热贴和冰袋,这会儿把退热贴贴在他额头,两个冰袋夹在他腋下,退热正好用。
物理降温还要用温水擦身,她的帕子擦到他颈部,看到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使劲咽了咽口水。
人家说骨相美的男人才是真好看,原来是真的。她第一次知道男人的锁骨也能这么销/魂!
所以裹在外面的这层层累赘,要不要脱?到底要不要脱?!
她灵魂的拷问还没有结束,唐劲风已经用力睁开了眼。
她赶紧心虚地缩回手,随手拿了一件她买来送他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怎么样,好看吗?都是给你买的!”
他眼里仍拉满血丝,每次呼吸都好像很吃力,却还要撑着坐起来。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你要干什么?我帮你。”
“我把衣服脱掉。”
“对对对,发烧不能捂,你快脱下来吧!”她帮他外面的外套脱掉,羊毛衫解开,看到衣服领口干净却被磨开的线,忍不住鼻酸,“你这些衣服旧了不保暖了,所以才会生病。我给你买的这些新衣服,你要记得穿。”
她把那套小熊的睡衣拿过来,硬是套在他身上,还一颗一颗给他系上了纽子。
他昏昏沉沉,没有太多力气挣扎,只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等你退烧了再走。”她有她的固执,扶他坐起来,“先把退热的药吃了。”
“口罩。”他提醒她。
“知道了,我都不怕传染了,你怕什么!”她把自己那个口罩戴上,喂他喝药。
等到外卖来了,她又把汤舀出来,要喂他喝汤。
“我还没虚弱到那个程度,我自己来。”他看着黄澄澄的鸡汤,故意损她,“这是你自己熬的?我还不知道我家有这样的神器,这么快就能熬好一锅汤。”
高月把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往他面前砰的一放:“这才是我做的,你要不要吃?”
尽管唐劲风病着,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用看怪兽的眼神看她:“怎么,你以为我会感动地拿过来吃吗?”
“你不吃我吃。”高月把盘子拨到跟前,闷头吃了一大口——
她到底是要放多少盐啊!
最郁闷的是,她还把糖当成了盐,竟然是甜的,甜到齁哇!
这甜味混合着焦苦味的不明混合物真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难吃的番茄炒蛋了。
唐劲风没让她再勉强尝第二口,伸手就把盘子拿过来,毫不犹豫将东西倒进了垃圾桶。
“烧糊了的东西不能吃,有患癌的风险。”
高月虽然心疼,但也的确承认,自己的厨艺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差,而是完全无法下咽。
“你会做饭吗?”她问。
“会。”他言简意赅,“我十三岁的时候家里出事,爸爸坐牢,妈妈住院,家里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做。”
她露出心疼的神色:“那一定很辛苦。”
“习惯了也还好。我第一次烧菜,也跟你这个差不多。”
这算是安慰她吗?她心头稍稍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