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兆忠的手已经明显是个老人的手,血管鼓起,老人斑星星点点。
面对插着呼吸机的父亲,聂焱有些话想说,却又觉得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只能静静地坐着,脑海里回想着刚才护士告诉他的话,“梁医生跟景医生一起有事出去了。”
跟景杉吗?
知道梁柔的事情不仅尹雅有份,连温玉也掺了一脚,聂焱就觉得他该见到梁柔,想到不久前梁柔还为了孩子的失去跟他道歉,聂焱就觉得无地自容。
她身上的一切厄运都是他带来的。
他该虔诚请求她的原谅。
但,然后呢
此刻,周围安静的只有聂兆忠呼吸机的声音,聂焱一遍遍的问自己,他能给梁柔什么?梁柔跟着他到今年是第七年,他带给她的从来都不是快乐幸福。
也许,桑乔说的对,对梁柔最大的爱,是放手。
放她去过安稳平宁的日子,不要打搅了她的幸福。她很快就要结婚了,嫁给多年帮助她的恩师的儿子,景杉聂焱认识景杉也已经好几年,景杉虽然木讷,虽然没有聂焱长相出众,财富无边,却不得不承认景杉是个好人。
一个能带给梁柔安稳生活的好人。
该放手吗?
真的要放手吗?
良久,聂焱突然开口说:“爸,你别死好不好?”他真的很怕,如果此刻,聂兆忠撒手,那么这世上,他聂焱还有什么自己人可言。
又有什么是比在一瞬家,发现自己原来成了孤家寡人更残酷可怕的事情。
从聂兆忠的病房里出来,聂焱意外发现温玉坐在病房外,看到聂焱,温玉站起来,“我看见你在跟聂伯伯说话,就没有进去打扰。
聂焱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温玉,但此刻,他又不能做什么。调查的人还没有把最终的结果拿给他,没有得到证据,聂焱不想打草惊蛇。
他只能逃避。
感觉到聂焱的冷淡,温玉并没有多想,她只当聂焱是为了聂兆忠的身体担心。
换位思考,如果现在躺在加护病房里的人是温岐海,温玉大概会比聂焱更加的失常。温玉轻柔的鼓励着聂焱,“别担心,聂伯伯吉人自有天相,绝对没问题的。”
说完这个,温玉还关心说:“我听说你今天在基海兆业里发了脾气,镇住了所有人,聂焱,我就知道,你行的。”
聂焱盯着温玉和善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忍受。
他开口问,“你知道是谁救了我父亲吗?”
温玉一愣,她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聂兆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医疗团队没有,所以温玉觉得根本不需要问。
只是聂焱说了,她就顺着开口,“谁啊?”为了保持礼数,温玉甚至说:“不管是谁,救了聂伯伯都是大功一件,该多多奖励。”
聂焱几乎是逼视着温玉,他上下嘴皮一碰,“是梁柔。要不是她第一时间进行手术,我父亲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