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
桑乔都已经打算好,哪怕这条命不要,她也要将元家的人绳之于法,现在可好,一切都成了笑话。
关墨抱住人,他刚挂了聂焱的电话,根本就来不及解释什么,因为眼前的情况更糟。
感觉到桑乔情绪的翻涌,关墨急忙哄着,“你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病人了是不是?梁柔说你这个病最忌讳的就是情绪起伏大,尤其是负面情绪,绝对不能有。你都忘了是不是?还想不想好了?”
他关心她的病,桑乔却一丝都顾不上了。
她吼道,“不想!”都到这个时候了,病不病的还有什么好想的,桑乔觉得自己简直掉进了无边的黑暗里。这一次的失败,让桑乔看明白了,可能她终其一生,都无法把犯罪分子捉拿归案。邢封、梁辛,她不仅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甚至连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真相都有可能永远一无所知。
最可怕的是什么呢?对警察来说,永远无法知道的真相,无疑是击碎了桑乔所有的信仰。
她是一个为了查案能不顾自己的人,现在却生生的让人给压住,不准查。
桑乔内心的不甘不平,可想而知。
关墨眼睁睁的看着桑乔眼球里都充了血,心急的恨不能打晕她。也是到了这种时候,关墨才第一次如此彻底的了解,原来桑乔是如此倔强的一个人。她的这种眼中不容沙子的劲头儿,恐怕连关墨都比不过。就是部队里最轴的傻头兵,都难找个如桑乔这么认死理儿的。
没办法,关墨在急也还是要给桑乔开解,不能任由她这样折腾自己,“顾全大局懂不懂?现在不让你查,往后总有机会,你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以后在查。”
他只能给她‘画饼’让她不要如此绝望。
但显然,这些关于未来的期许根本不能打动桑乔。
桑乔身子晃了晃,像是原本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到了沸点,之后,她就有些虚脱了,人软软地往下滑。被关墨抱着,却也没能给她多少精神力。眼睛放空的说:“你根本不懂你没有亲眼见过梁辛的样子,你更没有见过邢封的样子。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我只知道让元家在这么继续下去,如梁辛邢封那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景文渊这样的药厂,不可能只有这一家,这个犯罪集团不被连根拔起,往后一切就还会继续。而且会更为猖獗,又要有多少人多少人受害。”桑乔眼泪珠子断了线一般的往下流。
她亲眼看到过梁辛生死不知,浑身是伤痕的模样。更震撼的,还是面对邢封的时候,邢封被注射过精神类药物后,根本忍不住任何人,真的就如电影里的僵尸,他要做的就是不断的进攻,毁灭。
别说是桑乔,但凡是亲眼看到过邢封当时状态的人,都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
有些丑恶,甚至让人不敢直视。桑乔没办法想象,这样的东西还会继续传播下去。桑乔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她很清楚,接触毒品、患瘾类药物最多的人群,其实是青少年。敢想吗?这样可怕的东西会进一步去侵害我们的孩子把一个个少年少女变为僵尸一般的人,并且一旦过量,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理智。
一旦涉及,一生全毁。
桑乔屈下膝盖,就在关墨怀里蹲下来,她不断再说:“我发过誓的,发过誓的”
在进警校的第一天,她就跟邢封一起,站在阳光下对着国徽警徽发誓,这一生都要投入惩恶扬善的行动中去。那时候脑海里想的,都是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画面。年轻的时候,谁不想着纵横四海展一番英雄本色。
但时光就这样改变了所有人的模样。
邢封已经成了意识涣散的废人,此生怕是都要在精神病院里度过。
而她,要在清醒中抛弃当年的誓言,把自己最珍视的信仰抛弃,从此,她跟邢封又有什么区别,都变成了年少时想都不敢想会变成的人。
她要去做一个漠视别人生死的贵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