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聂焱特别平和,就这么多路还能给李秀丽拿出饮料来递过去,“阿姨,喝点水。”
聂焱还没有改口叫‘妈’,这件事聂焱自己可能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他妈妈死去很多年了,‘妈’这个字对聂焱来说很陌生,他有些叫不出口。而其他的人,谁又敢让聂焱改这个口,就是李秀丽自己恐怕都是不愿意聂焱叫她‘妈’的,这多吓人。
李秀丽虽然对着女儿能凶神恶煞的,但对上聂焱,她还是有些弱,而且她心里也紧张啊,哪里还有闲心喝饮料。
还没等多说两句话,车子就已经驶入了元家,梁柔想起第一次进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还觉得好奇震撼,没想到时隔几个月过来,竟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倒是李秀丽说了句,“这家的房子好挤。”
元家的人口多,又都是分开住的,所以别墅盖了不少,错落在车子必行的道路两边。比起视野广阔的聂家,当然看起来是有些挤的。
梁柔睨了聂焱一眼,发现聂焱还挺赞同,心里有些好笑。梁柔跟李秀丽来这里的顺序不同,李秀丽是先进了聂家大宅,还在里面住了好几天才来的元家,两相对比,元家的确房子看起来要密集一些。但是梁柔当时可是并没有进聂家,而是先来的元家,那时梁柔觉得元家就已经突破了她想象力的极限。
现在听李秀丽有些嫌弃的口吻,梁柔真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这一次反倒像是梁柔进入角色的比较慢一些,看李秀丽已经完全是以自家人的立场在评价元家了。
车子开到主楼门前停下,聂焱作为主要的客人,选在了相对较晚的时间到来,来的越是压轴,越是证明身份的贵重。下车后,梁柔易受勾着聂焱的手臂,一手拉着妈妈,她走在中间。
“这样可以吗?”梁柔想着再怎么也该让聂焱走中间啊。
可是他走中间,就要梁柔跟李秀丽一人一边跟着他,还真是有些不妥当。聂焱下车之后,眉眼就变得冷淡下来,除了最亲近的人之外,聂焱如今已经习惯了这个表情,倒不是演戏,而是知道此刻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仅仅这份瞩目带来的压力,就让聂焱无法放松下来了。
他很淡定的说:“就这样挺好的,他是你干哥哥。”
这话让李秀丽听到了,少不得又撇了梁柔一眼,“你什么时候认得干亲?”
李秀丽不怎么喜欢认干亲这种事情,在玉州那边,干亲可不是轻易就能认的。不管是干女儿干儿子,那都是相当于半子半女,是要养老送终,帮忙照顾的,不能随随便便就认了去。
老家那边的规矩,梁柔当然清楚,只是先下,梁柔也没办法跟李秀丽讲这事情里面的来龙去脉,更不可能在元家的大宅里跟李秀丽说‘这就是个假干亲’,这话哪里能在这里说。只能边使眼色边解释,“咱回去说。”
然后就看到李秀丽一副地下党街头时的戏剧表情,沉稳点头,“我懂了。”
一路都紧张到不行的梁柔在这瞬间居然觉得很喜感她知道李秀丽很紧张,但那只是觉得李秀丽会害怕,倒是没想到李秀丽将出席晚宴彻底升级到了‘地道战’的层级。
蛮好玩的呢。
扶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母亲,梁柔一脸的笑容就没散去过。聂焱余光看到梁柔的笑容,嘴角也勾了起来,气氛这东西很难说,只要有一个人紧张,其他的人都会很拘束。此刻梁柔安稳下来,意外的三人间自然就形成了一种和乐的氛围。
聂焱带着梁柔刚一露面,元龙就迎了上来,“聂总,你总算是到了。”
元龙今天看起来只能用‘春风得意’来形容了,那晶晶亮的眼睛,一扫往日的阴郁,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爽朗的模样。
聂焱当然是要跟元龙说些应酬话,不管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关系,至少在大面上,每个人都礼数周到,看起来温和无害。
轮到梁柔,更是不用说,元龙甚至张手打算去拥抱梁柔,梁柔不怎么适应,只是轻轻的跟元龙碰了碰。也不知道元龙是不是故意的,他大声说:“我就说梁医生不可能对我父亲做什么不好的事,我父亲的命还是梁医生救的呢。若梁医生真要是个心术不正的人,我父亲也不会认梁医生做干女儿。这件事都是我那弟弟鬼迷了心窍,养出这样不孝不悌的子弟,真是我们元家的不幸。”
这一句话,明着听起来好似实在替梁柔洗脱嫌疑,但实际上还是要点名元天霖的死是元茂所为,这样就能否定掉元天霖生前留下的那份遗嘱,也能给元龙接班,找到正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