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梁柔跟聂焱说了之后,聂焱一通电话打到医院,直接问聂兆忠,“是不是想要见见艾华?”
聂兆忠当即发了火,问他胡说八道什么。
聂焱也没委婉直接说:“别忘了,她现在还是你的原配夫人。我把她安顿在临河假日住着,你要是觉得孤单了,我让她来陪你。”
艾华虽然不住在聂家大宅了,但是身份还是聂兆忠的法定妻子,至今聂兆忠也没有跟艾华离婚。而另一边,尹雅现如今忙着给自己找下家,连亲生儿子都抛之不顾了,更何况是艾华这个前婆婆。聂焱不可能让聂家的人无处落脚,这样丢的可不止是聂焱的脸。所以,艾华还是被聂焱给养了起来,生活还算过得去。
现在聂兆忠说想回家,聂焱就直接问,若是觉得寂寞了,就放艾华来陪着聂兆忠。
聂兆忠气的头昏眼花,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他跟艾华的婚姻是事实,而且现如今聂兆忠更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要是哪天断了气,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我跟她葬在一起?”
人到了年纪,就会想死后的安葬问题,聂兆忠从前没想过,现在听聂焱说起艾华,他就不得不想了。当初喜欢艾华,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最得意嚣张的那些年,喜欢漂亮的,柔顺的,甚至可以说是卑微的女人匍匐在他的面前,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高高在上,但到了如今,尤其是知道亲生儿子聂子赫早已经死在当年的时候,聂兆忠就不愿意再见艾华了。
这与欢喜无关,而是一种负罪感挫败感。
聂兆忠自己都在逃避,逃避曾经失败的婚姻以及荒唐的人生。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在他死后,聂焱会把他跟艾华合葬在一起。
对聂焱来说,这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他甚至说:“你难道不知道,妈妈根本没有葬入聂家的祖坟,而是跟外公外婆葬在一起。”
当初聂焱的母亲去世,聂兆忠正当跟艾华打的火热的时候。聂焱的外公也强势,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痛难当之下,就把女儿葬在了加拿大,傅家的墓园里,那里还有聂焱的曾外祖父母,是聂焱外公他们将来的安息之地。
聂家当时理亏,聂兆忠不管不顾,聂兆忠的父母也不好意思跟聂焱的外公抢骨灰,于是,聂焱母亲的坟墓在加拿大。后来聂焱的外公外婆去世,还是由聂焱,将外公外婆都安葬在了母亲的身边。至少在那片墓园里,母亲外公外婆他们是团圆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聂兆忠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也是让聂焱不可思议。
聂兆忠捂住心脏,身边的看护已经拿下了急救铃,但他还是艰难的说着,“不不不,我不要跟艾华葬在一起,我要跟你妈妈在一起我要跟你妈妈在一起”说完,电话就被冲进病房的医护人员给截断了。
梁柔被聂兆忠闹的焦头烂额,好端端的突然发病,又急救了一场。
这件事很严重,抢救成功后,梁柔警告聂焱,“你跟他说什么了?闹的他这么激动,这种情况不可以再犯了。”
聂焱知道聂兆忠没事,也就放松下了,凉凉的说:“我没有刺激他,只是说了事实。”
“什么事实啊。”梁柔也好奇,怎么就能几句话把人逼的犯了病。
“他想死后跟我妈妈葬在一起,这简直无稽之谈,我外公当年可是说过,绝不能让我把去脏了傅家的地。”尤其是后来傅家老爷子病重,当时聂焱的母亲外婆都已经过世,只剩下老头儿一个人孤独终老,聂焱当时又在加拿大读书。那些生命最后的时光,老人满心都是对聂家的恨。要不是聂兆忠对他女儿不忠,他女儿不会死。女儿不死,他的老伴也不会多年伤心成疾早早离世。
聂兆忠不可能跟原配的夫人葬在一起,这是肯定了的。聂焱的母亲,跟自己的父母葬在一起,永生永世都是父母膝头的公主。听到是这个事情,梁柔有些唏嘘。她不知道聂兆忠这么激动是不是真的悔过来,可是迟到的悔悟又有什么意思。
站在父母角度,梁柔也是有女儿的人,别说有人要了安安的命,就是有人欺负安安,梁柔都不能容忍。
最终梁柔也只能说:“他刚才真的很危险。”要不是人就在医院,抢救及时,说不准真就活不成了。现在救回来了,也未必就真的好,有时候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聂焱能听出梁柔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心软,而是说:“梁柔,他是我父亲,我做不到杀他为外公一家解气。但有些罪,他该受。而且他醒悟的太迟了些,这样的痛苦,曾经为外公比他多千倍万倍。”
聂焱做不到弑杀亲身父亲,但他也不会一味的去消弭掉聂兆忠曾经做过的事情,聂兆忠不信任儿子,那是因为不管是聂焱还是聂子谈,都有跟聂兆忠不可逆的矛盾。聂兆忠曾经将家里属于傅家的老佣人全部清除,留下来的人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聂兆忠的人,还是艾华的人。聂焱带着梁柔安安进驻后,现在已经换掉了一大批。
聂兆忠终于成了孤家寡人,甚至连死后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