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柔摇摇头,她也怕自己身体出问题,聂焱做手术的时候,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调整心态之后,梁柔才说,“我要进去看着手术进行。”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神外科医生,现在虽然怀孕不能亲自手术,但是进去参与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李梓晴瞅瞅梁柔都已经冒尖的肚子,想阻拦的,被聂子谈用眼神制止,这个时候,劝什么都是没用的。
梁柔换了衣服,进行消毒之后进入手术室。
初初进去,根本没人有精力分给梁柔,耳边听到医生焦急的声音,“板障出血非常凶猛!”
梁柔并没有太过靠近手术台,只是远远的看着,显微镜下见灰白色肿瘤组织,肿瘤表面血管丰富,畸形明显,杂乱生长。
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聂焱颅内的情况,比之前医生们分析的都要糟糕。
这是一场惊险的手术,即便是梁柔并没有主刀,但依旧能感觉到手术当中的惊心动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的紧张,全神贯注都在手术当中。
肿瘤与大脑镰粘连紧密,并侵犯上矢状窦,脑组织肿胀明显。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主刀的医生不敢轻举妄动,梁柔只是旁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似乎是本能一般的说:“去骨瓣减压。”
很轻的一句话,却招来了手术室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真的只是那么一瞬间,电石火光,主刀医生好似找到了突破口,就按照梁柔说出来的方法照办。
手术进行的时间很长,梁柔甚至都没有撑到最后,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宜久战,小腹坠坠的,脸色也苍白,不用医务人员劝,梁柔自己就先出来了。量力而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更重要的是事情,是保护孩子。
梁柔从手术室出来后,坚持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手术室外面等。人到这个时候,什么都会相信,从来不笃信鬼神的梁柔,此刻也开始默念,她跟孩子在这里,聂焱总归是能感受到的吧,求他能撑过去。
她真的很怕自己离开的远了,聂焱就会感受不到,就会失望,此时再想起聂焱可怜巴巴的说:“你都不管我了。”时的情景,梁柔一下子就觉得接受不了。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生死面前,曾经的伤害误解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当时本可以给聂焱一句安慰,一声谅解的。
不走到这一步,怕是不能体会,人生一个‘死’字,真是最残忍又最让人释怀的事情。
等聂焱的手术完,听到‘一切顺利’四个字,梁柔就眼前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
这一觉梁柔睡的时间很长,梦到了很多人,梦到了幼年时候的父亲,那时候的梁朝城,还不是所谓的‘老城’,阳光灿烂,是正义的化身,是梁柔心中最强而有力的父亲。
梁柔看到爸爸,觉得很委屈,又很高兴,她多希望人生能回到童年,她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梁辛那时候还小,胖乎乎的追在她身后,举着糖果叫着姐姐,非常的可爱,看着跟安安小时候有些相像。
就算在梦里,梁柔也突然醒悟过来,她不能回到童年去,回到童年,她就不会拥有安安,也不会遇到聂焱。
梦里的一切好似都变了,梁朝城一直都在,梁辛也在长大,梁柔考了大学,却不是医科大,而是梁朝城给她报考的警察大学。梁柔入学,做了一名女警察,在梦里,梁柔跟父亲大吵,她不愿意上警察学校。她知道上了警察学校,她就不会去临海市,就不会经历后来的一切。
但梦中的父亲强势非常,根本不容梁柔抗议,只有两条路,要不然就去上警察学校,要不然就留在家里,打工挣钱。梁柔踏上了去警察大学的火车,她在火车上哭泣,想着她的安安,她的聂焱。
被梁朝城押着在警察大学报名之后,等父亲离去,梁柔拿着不多的生活费,买了南下的火车,到了临海市。
她呆了十年的城市,这里一切如她的记忆,唯独,没有了熟悉的人。梁柔想,她大二的时候,父亲遇难,她辍学。现在她大一,明年就是梁朝城消失,被定性为因公殉职的时间。心中矛盾不已,既盼着父亲能不受那份苦难,安稳的度过。一方面又想着父亲若离世,她就能来临海市,继续从前的人生路径。
就这样度过了一年的时间,梁朝城什么都好,并没有出任何事情。只是对梁柔要求非常严格,梁朝城自己说,他这辈子只是个没有出息的小刑警,女儿却不能比别人差,在父亲的强压下,梁柔的大学生活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