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珊这天依旧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掐着点合上作业,拣了几本要看的教辅和季明月给的卷子,才慢吞吞地背上书包往外走。
放学过后的校园空旷得有些不真实,梁珊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她每一天都能看到这幅场景。
这个季节的粟水,白昼总是特别长,天气好的话,会有火红的晚霞洒落在操场上。梁珊有时候会碰上,更多的时候只有暮色苍茫。
她埋着头拐了几条巷子就走到了家门口。
这里是城中村一般的存在,和周围新修的小区不同,几栋烂尾楼一般的建筑围绕在一起便自动形成了一个村落,阳台拉通,各家各户都在大阳台上来来往往。
楼下晾晒被子的地方坐着几个女人,见她回来了笑道:
“哟,小珊放学了?”
梁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依稀可听见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
“哎呀,还是那样子,不会说话的嘞。”
“她那个妈都......更别说这小孩能好到哪里去。”
“别讲了别讲了......”
梁珊紧了紧书包带子,加快脚步往回走。
开了门,主卧里便传出来“嘎吱嘎吱”的动静,夹杂着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呻吟。她面色不改地换了鞋,视线在那双男人的皮鞋上停了停,便回了次卧。
卧室被一张帘子分成两半,各搭着一张单人床。她将小桌板打开放到床上,又掏出耳机戴上,开始做卷子。
一墙之隔的主卧里,声音还在继续。
劣质耳机阻挡不了噪音,她忍无可忍地敲了敲墙壁。
那声响猛地一顿,传来一阵低语交谈,似乎有男人的咒骂。
梁珊又趁着这间隙好好看了题目。
没过多久,那动静又响了起来。
她学不下去,索性停下来,目光落到墙面的镜子上。
梁珊慢慢挪过去,认真地端详着自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抬手将刘海撩了起来,露出眉毛和额头。
她目光在自己的脸上一寸一寸地逡巡。
常年平直的嘴角,慢慢的,慢慢的,试着向上弯了弯。
一个陌生而又尴尬的笑容很快出现在镜中。
梁珊一瞬间迷茫,真的,好看吗?
她放下嘴角,回到书桌面前,快速地开始写起了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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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粟水一秒入秋的时候,季明月才知道许阳调侃的“速冻季节”是什么意思。
楚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似乎是新换了份兼职,她老是找不到他,有时晚上想熬夜等等他,却往往在他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睡去。
跟他抱怨了几句,楚乙便偶尔会翻墙上来陪她,季明月有时候大半夜醒来,会发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她凑上去环着他的腰,嘟嘟囔囔:“都几点了......”
楚乙拍拍她:“睡吧明月。”
季明月白天出了学校就找不到他,可看到他眼里的倦意,又开始心疼起来,舍不得再去闹他。
两个人跟做贼似的半夜约会了好一阵子,快入冬的时候,秦思思突然找上她,别别扭扭道:“要不要来跳舞?”
她诧异,秦思思一帮人的确是为了学校艺术节准备了个舞蹈,可据她所知,并不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