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脸色愈发凝重:“娃子,我必须下水一趟,你坐在船里千万不要乱动,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明白了吗?”
我咬着嘴唇,使劲点了点头。
“好孩子,别怕!”爷爷一把扯下外衣,翻身扎入了血水弥漫的河里。
天色越来越暗,河面上刮起了晚风,我抱着肩膀瑟瑟颤抖,此时的捞尸船上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哦,不,还有那具小女孩的尸体。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的尸体就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虽然裹着草席,但我一眼就看见小女孩那张极其惨白又极其浮肿的尸脸,她的五官都已经浮肿变了形,不断有泥沙从她的鼻子耳朵里流出来,夜风把那张定尸符吹得哗哗响。我总觉得她好像在对我笑,我不敢再看,赶紧扭过头去。
刚才那些诡异的哭声听不见了,水面下一片死寂,爷爷自从下水之后就再也没了声息,甚至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我害怕地想,要是爷爷死在了河底,那我该怎么办?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我不能没有爷爷在身边啊!越想越是悲苦,到后来又忍不住扑簌簌的掉下泪来。
就在这时候,死寂的河底却突然传来哐哐当当的铜锣声响。
我猛然一惊,紧紧趴在船舷边上,伸长脖子朝河底望去。
但是河水一片浑浊,水里好像还罩着一层黑气,饶是我瞪大眼睛,也无法看见河里的景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铜锣声响终于消失不见了。
河里的血水也渐渐散去,一轮弯月斜挂在苍穹,我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第三章 藏在龟壳里的棺材
过了半晌,我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对着空荡荡的河面大喊:“爷!爷!你在哪里?”
哗啦!
爷爷从船尾爬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不停地往下淌水,一脸疲倦地冲我挥了挥手:“娃子,我们回家!”
至始至终爷爷都没有告诉我水下究竟有什么古怪,不过从此以后爷爷就很少带着我出船捞尸。有几次我执意要跟着爷爷出船,都被爷爷喝骂着赶了下去。再后来爷爷一直叫我好好念书,长大后到外面去,离开河子村。为了培养我坚韧的性格,十二岁那年爷爷还特意送我去嵩山少林学习了整整两年的武艺。
大概没有爸妈的孩子懂事都特别早,我很努力的学习,十八岁那年考入了西北一所高等院校。也许从小的所见所闻让我对稀奇事儿特别有兴趣,所以我进入了考古专业,师从西北考古界赫赫有名的叶盛教授。
由于我聪明好学,在考古方面又颇有天赋,叶教授对我很是器重。虽然我才二十几岁,却已经积累了不少丰富的考古经验。除了我之外,叶教授身边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女助手,古枚笛。
严格说来,古枚笛算是我的师妹,她和我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小我一届。古枚笛博才多学,天文历史,地理生物她都有所涉及,而且有着超强的过目不忘的本领,被誉为百科全书。除此之外,她的身手也很不错,据说已经达到了跆拳道黑带四段的水平。但是,古枚笛最出名的地方不仅仅是这些,她最出名的是天生鬼眼,也就是阴阳眼。不过这些都是当年学校里的谣传,至于古枚笛究竟有没有阴阳眼,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日,我们跟随叶教授在郑州一处古墓挖掘现场指导工作。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绯红的晚霞就像绸缎般在天边飞舞。刚回到休息室,一名考古队员找到了我:“拓跋孤同志,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的手机响了一天,后来我帮你接起来了,是你爷爷打来的,他说有要事儿找你,让你回来后赶紧给他回个电话!”
我有些困惑地拿起手机,爷爷知道我的工作忙,所以很少给我打电话,今天他突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还说有要事找我,到底会是什么重要事情呢?我的心中莫名涌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漫长的嘟音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爷爷略显沙哑的声音:“喂!”
我说:“爷爷,是我!我刚从工作室回来,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爷爷略微沉吟了一下:“小孤,你能抽空回家一趟吗?”
我说:“爷爷,最近几天我都比较忙,有什么事儿你先告诉我好吗?”
半晌,爷爷在电话那头缓缓说道:“前两天我在黄河里捞到一个邪乎物件!”
我微微一怔:“邪乎物件?是什么东西?”
爷爷突然冒出一句:“小孤,你见过棺材吗?”
我有些乐了:“爷爷,你这不是逗我吗?我可是学考古的,见到的棺材比见到的女人还要多!”
爷爷压低声音道:“那你见过藏在龟壳里的棺材吗?”
“什么?!”我一时没听明白:“藏在龟壳里的棺材?!”
“对!藏在龟壳里的棺材!我在黄河古道上跑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物件,我觉得这东西邪乎得紧,可能不太寻常。我琢磨着你是学考古的,所以想叫你回来看看!”
说实话,这几年我确实见过不少棺材,各种材质各种形状的,那可是数不胜数,什么白玉棺材、石头棺材、八角形棺材、人形棺材我都见过。埋在土里的,葬在水里的,甚至是藏在树心里面的棺材,我也见过,但是我对于藏在龟壳里的棺材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听爷爷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事儿有些稀奇。
我问爷爷:“你打开棺材了吗?”
爷爷说:“没有!我寻思着这不是普通物件,所以没敢轻易打开!”
“嗯!”我点点头,叮嘱爷爷道:“你先不要动它,等我回来看看再作计议!”
挂了电话,叶教授走到我身旁:“怎么了?”
我说:“家里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叶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很少在工作的时候请假的,肯定家里有大事情,方便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我和叶教授的关系亦师亦友,在他面前,我几乎是没有隐瞒的,我如实告诉他:“爷爷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前几日在黄河里捞到了一具非常诡异的棺材,想让我回去看一看!”
叶教授皱了皱眉毛:“诡异的棺材?”
我点点头:“对!非常诡异的棺材!可能连您老都没有见过!据我爷爷说,那具棺材是藏在龟壳里面的!”
“哦?”叶教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藏在龟壳里的棺材?我还真的没有见过!我看这事儿你一个人可能有些棘手,这样吧,我让古枚笛跟你走一趟!”
我谢绝了叶教授的好意:“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应付得了!这里的工作已经够忙了,古枚笛还是留下来帮您吧!”
叶教授说:“你可不要托大,有古枚笛陪着你我才放心。这边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情,黎队长他们会帮着处理的!”说完这话,叶教授把古枚笛叫到身边:“古枚笛,我给你一个任务,同拓跋孤回一趟老家!”
“啊?!”古枚笛不解地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叶教授:“我跟他回老家做什么?”
叶教授微微笑道:“跟他回家考古去!”
叶教授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继续推辞,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叶教授叫来一辆省级考古队的越野车,让司机把我和古枚笛送到火车站。
凌晨的时候,我和古枚笛登上开往三门峡市的火车。由于心里惦记着那具诡异的棺材,所以不太睡的着,火车轰隆隆地摇晃着,我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