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探身,到了赵文华的耳边,低声说道:“梅村公,咱们挑明了吧,这功劳我可以都给你!”
“都给我?什么意思?”赵文华傻愣愣问道。
“呵呵,我都替梅村公想好了,您在白茅镇连环巧计,重创倭寇,拖延时间,而后在常熟大展才略,召集四方勇士,背城一战,再败强敌。杀得倭寇闻风丧胆,争相逃窜,那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您觉得怎么样?”唐毅笑眯眯问道。
咕嘟,赵文华艰难地咽下口水,唐毅这家伙真够大方的,本来赵文华只敢想想领导功劳,现在好了,什么都归他了。
赵文华在官场这么多年,好歹知道一个道理,想要拿到多少,同样的就要付出多少。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声音嘶哑地问道:“行之贤侄,开条件吧,老夫做好了挨宰的准备!”
赵文华伸长了脖子,挺着胸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唐毅心中暗笑。这就是和小人打交道的好处,直接干脆,总比那些伪君子要好得多。
“梅村公,你知道乡勇的不足吗?”
“不足?有什么不足,不是砍了这么多脑袋吗?”赵文华不明所以。
唐毅摇摇头:“梅村公,乡勇至少有三个问题要解决,第一是各地练好了兵,组织到一起打仗,必须磨合,所以不能贸然出战,您要帮忙压着;第二乡勇缺少远程打击的力量简单说就是火铳,我们已经缴获了鸟铳,在浙江也在打造,只是数量不够,您要帮着要工匠,要作坊,最好在太仓弄一个作坊。”
“没问题。”赵文华拍着胸脯说道:“老夫身为钦差,怎么用兵我说了算,至于工匠和作坊,老夫还挂着工部侍郎的衔,我去安排,保证让行之满意。”
“痛快,还剩最后一条,就是乡勇需要水师。”
“水师?”赵文华一下子犹豫起来。
水师就需要战船,战船就涉及到海禁,别说是他,就连严嵩都不敢轻易答应。
“行之贤侄,水师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老夫可没办法弄到船只啊?”
“哈哈哈,梅村公,我也没指望能转瞬之间,就有一支水师。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在刘河堡建造一个造船厂,对外就说是维修战船,先把工匠找好,架子撑起来。我估摸着几年之内,海禁一定会放松,到时候船厂就大有可为。只要梅村公能帮忙弄下来,船厂的两成干股就是您的,意下如何啊?”
听说有钱赚,赵文华的眼睛就冒出了小星星,只是他还有些矜持。
“贤侄,按理说我是不该要你的干股的,只是,只是上下打点……总之,你懂的!”把赵文华都逼出了名言。
唐毅微微含笑,他怎么能不清楚,很多人都知道明朝的商税低的令人发指,貌似只要加征商税,就能解决财政危机,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朝廷的商税几乎没有,但是要想做生意,就必须有人罩着,生意越大,靠山就越硬,普通的杂货铺子要有官差照应,大买卖就要州府的官员,甚至要巡抚布政使,乃至六部九卿,阁老重臣。
靠着这种方式,早就把商税拿走了,只不过不入国库而已。
面对着残酷到丑陋的现实,没能力反抗,就要学会适应,至少要暂时适应。
之所以选择赵文华,主要是严党势力庞大,要想做事就不能绕过他们,其次严党中人不会像清流那样,****牌坊一起要。
谈妥了条件,赵文华笑嘻嘻抓住了唐毅的手,两个人就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下子亲密了许多,有了利益结合就是不一样。
打退了倭寇的攻势,唐毅丝毫不敢懈怠,他亲自巡查四城,和乡勇们一起交谈,一起吃饭,一起巡逻放哨。
别小看这些举动,要知道唐毅顶着小三元的光环,在普通人看来,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哪一个乡勇能和他多说两句,都受宠若惊,立刻成了铁杆粉丝,誓死追随。对唐毅来说,这也是一笔一本万利的投资,这些乡勇日后肯定会成为大明军中的重要力量,别看文官瞧不起武夫,要想坐稳宝座,没有军队支持是绝对不行的。
日后唐毅就是靠着在军中的强大号召力,渡过一次次危机,避免重蹈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人的悲催命运……
常熟在唐毅的经营之下,变成了铁板一块,麻叶连续攻击两天,除了头破血流,一无所获,他不得不放弃。
倭寇咬牙切齿杀来,灰头土脸撤走。他们刚刚离开不到二十里,前面就出现了一支黑衣黑甲,旗号高悬的队伍,风卷残云一般杀来。
勇字旗空中飘扬,旗号下面的人三十出头,蓄着短须,英俊潇洒,气度非凡,正是唐慎唐子诚!
欺负了小的,老的来了。
麻叶同学,你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