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被宵小之徒骑着脖子拉屎。”海瑞依旧不服气,说句实话,他连开海都不认同,要是能恢复太祖爷的祖制才好呢!
唐毅依旧不想破罐子破摔,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刚峰兄,眼下我们不能主动去联系对方,要不然就是认输了,往后的事情就没法做,你依旧整理码头,其他的事情都暂时放一放。至于赵大人,你代表我,去拜会泉州的士绅,和他们把道理讲清楚。”
赵闻眼睛发直,并不看好,道理要是能讲得通,何至于今天。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他和海瑞一前一后,离开了知府衙门,刚走出来,就是士兵兴奋跑来。
“赵大人,好消息啊,有人来应聘了。”
赵闻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忙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有士兵带着两个人到了赵闻的面前,赵闻上下打量,看这两位的气质和扮相,不像是应聘书吏的。
赵闻迟疑的时候,那个矮个子笑道:“您是海大人,还是赵大人?”
“本官赵闻,市舶司的副提举。”
“呵呵,赵大人您好,在下叫李贽,就是福建人,在外游学归来,这位叫何心隐,号夫山,或许大人听说过。”
起止听说过,简直轰雷贯耳啊!
“您可是那位帮着陈学博陈大人剿灭白莲教的何大侠?”赵闻激动地问道。
何心隐淡淡一笑,拱手说道:“实在是当不起大侠二字,大人过誉了。”
“不过誉,一点也不啊!”
赵闻高兴地都找不到北,急忙说道:“二位随着我去见见府尊大人吧。”
李贽笑道:“早有此意,我们也想拜会一下状元郎。”
赵闻兴冲冲带着他们又回到了衙门,让这二位在班房休息,嘱咐士兵好生照顾,他手舞足蹈,跑去给唐毅报信。
这两位有什么特殊之处,让赵闻如此高兴呢?
原来何心隐和李贽都是心学中人,还都是泰州学派,论辈分,他们都比唐毅高了一辈儿。
何心隐原名叫梁汝元,字柱乾,号夫山,他早年参加过科举,考中生员之后,就放弃了科举之路,转而到处奔走讲学。他文武全才,在四川期间,曾协助好友陈学博剿灭白莲教,期间,何心隐多次化妆改扮,混入白莲教内部,打探消息,身先士卒,在他手上死的人不下一百,一年不到的时间,白莲教的叛乱竟然被绞杀。
陈学博因此得到高升,而何心隐也第一次名动天下,无数当官的都盼着自己的师爷能像何大侠这么能干。
那个李贽呢,他虽然没有何心隐妖孽,但由于是泉州本地人,名气同样不小,李贽和寻常人不一样,就比如《论语》的一段,樊迟向孔子请教种地,孔子说不如老农,等樊迟走了,孔老夫子说樊迟是小人。
别的同学一听,都感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孔老夫子是知音,唯独李贽,他反而觉得孔老夫子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的小人。
好家伙,连祖师爷都看不起,简直走上了邪路,可是很不幸,李贽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他盛赞焚书坑儒的秦始皇为千古一帝,公然替牝鸡司晨的武则天叫屈……
这家伙也知道自己名声太臭,考官都不敢录取他,在考上举人之后就放弃了科举之路,到处游学。
李贽和何心隐都是正统读书人眼睛里的疯子和妖孽,恰好“臭气相投”,凑到了一起,听说泉州要开海,就料定会有一场大热闹,紧赶慢赶,来到了泉州。
赵闻听说过他们的大名,知道这二位虽然不是官身,但是手眼通天,比起当官的还厉害,立刻引荐给了唐毅。
唐毅隐约的也知道这二位在历史上都小有名气,十分客气。
何心隐倒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唐大人,何某不才,联络了几个朋友,凑了两船物资,不日就能送来。”
李贽哈哈大笑,“我可没有夫山先生那么豪气,不过也认识几个读书人,大人不是在招募书吏吗,没有多,我给您找二十人如何?”
唐毅眼前一亮,忙躬身谢道:“二位先生可帮了大忙,唐毅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