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鹗像是疯了一般,下令全城搜捕,又派人去码头,调查有没有人跑掉。
他是手段齐出,可是从早上搜到了中午,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好好的大活人,竟然说没就没了,雁过留声,那个尚光有什么本事,能凭空消失!
阮鹗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个老吏前来报告,说是唐毅请他过去,已经抓到尚光了。
这句话就好像将死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激动地泪都流了出来。阮鹗又急匆匆往知府衙门赶去。
要说唐毅怎么抓到了尚光呢?
原来阮鹗让唐毅和他演戏,散布迷雾,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计划不错,唐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七大姓想要和他斗,一定早把唐毅的种种作为弄得清清楚楚。
阮鹗跪了,就代表着主动权落到了唐毅的手里,凭着唐毅的个性,他能只对付阮鹗,不找七大姓的晦气吗?
换位思考,人家肯定有所准备。
唐毅敢说庆云庵找不到什么,琉球使团也很难有突破。唐毅没有惊动阮鹗,立刻下令,让水师将码头封锁,随后派遣戚家军的侦察兵,散布在泉州以外的大小路口,看有没有风吹草动。
还真别说,到了半夜三更,就有几个人用吊篮从城上系下来,离开了泉州城,在晋江边的芦苇荡,漂出一艘小船,上了船,过了晋江,就有准备好的马匹,一行人上了战马,顺着西南就下去了。
越跑越远,渐渐摆脱了威胁,“尚光”坐在马背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唐毅老子虽然输给你一次,不过这一次却是老子赢了半招。
有阮鹗那个傻瓜顶在前面,你不会倒台,可是市舶司却是要完蛋了,几百万两的亏空,你这个金童子在嘉靖面前也会黯然失色的。
没了圣眷,凭着七大姓的那帮人,早晚会把你弄死,帮老子报一箭之仇。
勒住了马匹,“尚光”摸了摸下巴,回头眷恋地看看泉州,而后又喃喃说道:“真想亲眼看着你倒霉,不过老子可没有那么傻,我还是在海上等消息吧!”
说完,他催马疾驰,可是突然,从路上弹起一条绳索,尚光的骑术不怎么样,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马匹的前腿咔嚓一声,给摔折了。
从道路两旁跑出十几名戚家军的士兵,尚光吓得魂都飞了,狂叫着,手下的亡命徒冲了上去。
海盗到底是海盗,如何能比得上训练有素的戚家军,手下人死的越来越多,尚光只好带着两个人,上了马落荒而逃。
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就一条大河拦路,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块银子,扔给了正在收拾渔网的老渔夫,老渔夫慌忙收好银子,驾着小船,载着尚光过河。坐在了船上,尚光稍微平静一些,可是突然船只一阵摇晃,只见老渔夫两条用力,船只来回晃荡,他猛地往水里一跳,船只就翻了过来。
尚光三人掉到了水里,这时候又来了一条小船,上面的渔夫都是年轻人,撒下了大网,把尚光三个都给罩住了,直接交给了戚家军,送回了泉州。
说起来都怪尚光自作聪明,他并不知道,离开大明的这几年,东南的地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老百姓对倭寇早已没了同情,只要看到外来的可疑人员,他们是不会手软的。
等到把捆成了粽子的尚光送到了泉州,已经到了下午时分,唐毅刚刚吃完午饭,坐在葡萄架下面,一见把人押来,唐毅看了几眼,就笑道:“本官是该叫你尚光,还是赵旭啊?”唐毅突然放声大笑,“你想不到吧,当初你绑架了我,如今你成了阶下囚,怎么样,你还有本事跑掉吗?”
唐毅说着,站起身,走到了赵旭面前,用力一扯,把满是刀把的假脸扯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几年不见,赵旭早没了当初贵公子的潇洒,脸上带着一层水锈,鬓边的头发也白了。
显然和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倭寇周旋,并不轻松。
赵旭用吃人一般的目光盯着唐毅,“姓唐的,我真恨当初没有杀了你!”
“呵呵,你自己愚蠢,怪得了别人吗?”
“哼,唐毅,你也别得意,老子是活不了,可是有一个市舶司陪葬,老子也足够了。”赵旭瞳孔充血,就好像是一条疯狗,大声地嘶吼。
“怎么样,市舶司倾注了你不少心血吧?开海是你的愿望吧?现在都完了,那种痛苦你感到了吗?”赵旭眯缝起眼睛,迷离地说道:“我当初就有梦想,要掌控东南的钱庄票号,要掌控所有的财富,成为地下的王者!只可惜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老子总算让你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就算死也值了!”
“还挺执着的!”唐毅呵呵一笑:“赵旭,你怎么就知道本官输了呢?就凭你们在漳州的那点人,能从俞大猷手里把货都给劫走,真是傻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