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作为皇帝的顾问,一般是两到三人,如今内阁只有两位大学士,递补一人,合乎常理,却也牵动各方的神经。
几年前就传出运作赵文华入阁的事情,当时就弄得风波滔天,唐毅也搀和了一脚,还把赵文华给阴死了。
如今再度增加阁员,显然两派都比以前要慎重许多,如果严党能顺利拿下这个名额,就有了下一代的共主,也能打破徐阶的唯一副职的局面,到时候把徐阶赶出内阁,一统朝堂,就有了希望。
相反,徐阶拿到了名额之后,内阁就会变成二比一,而且有了两位年富力强的阁员,严世藩就没法以服侍老父的名义,赖在内阁。
只要把严世藩赶走,只剩下一个老迈昏庸的严嵩,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对严党和徐党来说,这个名额关乎生死。
难怪之前杨顺没有引起波澜呢,敢情两方都把宝押在了下一位阁员上面。
“行之,你觉得谁的胜算更大?”高拱道,说句实话,以高拱的特殊位置,他并不在乎谁上位。
别看严世藩和景王一派关系密切,可实际上严嵩却谨守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高拱能顺利升任国子监祭酒,和严嵩徐阶的共同提拔有着莫大的关系。只要干掉景王,不管是严嵩,还是徐阶,谁赢了都要反过头巴结高拱。
他之所以问,更多的是想衡量唐毅的分量,他到底能神到什么程度?
“中玄公,从表面上看,严党人多势众,而且吴山做了六年多的礼部尚书,两次考评优等,是当朝储相,众望所归,可是以我来看,徐阁老怕是另有高招。”
“哦,这么说你是看好徐党了?”
“不。”唐毅断然摇头,“徐阶厉害,严家父子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大乱斗的开始,两方怕是都要损兵折将。”
说到这里,唐毅抱着脑袋,哀叹道:“真羡慕中玄公,可以站在城头观山景,哪管城外乱纷纷啊!”
高拱被他的荒腔野板弄笑了,“行之,你不也是置身事外吗?”
“不一样的。”唐毅摇摇头,“中玄公,我还有点事,告辞了。”
高拱善意一笑,唐毅从詹事府回来,走了一段,又折回了家中,把媳妇和孩子都叫上,一家三口坐上马车,穿街过巷,直奔唐顺之的府邸而去。
“平安,要见到师公了,高兴不?”
平安黑黑的眼睛泛着光,小嘴流着口水,大声叫着:“吃,吃……”
王悦影一脸的黑线,死孩子说话倒是比别人早,可除了爹妈之外,就知道吃,整个一个小吃货!
“师公不能吃的。”
一听这话,小平安顿时意兴阑珊,靠在唐毅的怀里,在他的小脑袋里,不能吃的还有什么用。
唐毅抱着儿子,笑道:“平安啊,师公是不能吃,可是他能给你买吃的啊,记住了,见到师公,就喊红包,来跟着爹学,红……”
平安扬起小脸,张大了嘴巴:“哄……”
“红!”
“哄……”
“包!”
“宝……”
“红包!”
“哄宝……”
……
一路上王悦影都被这爷俩给折磨着,到了唐顺之的府邸门前,竟随口说道:“红包到了,下车吧!”
见唐毅哈哈大笑,王悦影愣了一下,脸上通红,狠狠瞪了唐毅一眼,你等着,晚上有你的好瞧!
唐毅一脸无辜,是你弄错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抱着儿子,不用通禀,直接进入了府邸。
有一点唐毅是永远比不上唐顺之的,那就是品味。唐顺之的宅子不大,只是个普通的三进院子,可是让唐顺之拾掇得情趣盎然,草木繁盛,鸟语花香,凉亭假山,书斋草庐,无一不美。
王悦影面带惊讶,“咱们的宅子比起师父的差多了,钱都白花了,徐文长不是名不副实吧?”
唐毅摇头感叹:“文长兄的才华是不弱于师父的,只是可惜啊,他有李白一样的审美…”
“那不是挺好吗?”
“猪一样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