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摇头:“我知道念之年纪还小,但是,念之是这么的优秀,现在还小,就有不少人看出了她的好处,若是再等两年,怕是看见念之的人,都能瞧出她的好来着。我们家东良,远在西疆,若是错过了……怕是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比念之更好的了。”
看马欣荣还有些为难,原老太太又说道:“宁夫人,不是我自夸,我这孙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你是清楚的,那绝对是正人君子好儿郎,若是能得了念之为妻,这辈子,他就不会有二心,我也定将念之当亲孙女儿看,必不会让念之受委屈,我老婆子说到做到,若是将来有一天,念之觉得委屈了,我愿三倍念之的嫁妆补偿,绝不会因为东良是我亲孙子就偏向他。”
这种事情宁念之不好插口,做了个害羞的样子,转身就跑出了房门,后面还听见原老太太笑道:“念之也会害羞了,不小了。”
最终,马欣荣还是接了老太太给的镯子,然后给了宁念之,让她好好放着。这镯子微微有些大,宁念之带着不太合适,也只能是先珍藏着。
转眼又是一天,一大早,宁念之就出门,原家门口,已经站了一溜儿马车,有下人来来回回的将收拾好的箱笼往车子上抬。当初原东良带着老太太来的时候,就有不少行礼,后来马欣荣又给添置了不少东西,现在回去,又要给众人带见面礼之类的,这东西加起来,十辆马车都有些够呛。
原东良扶了老太太出来,瞧见马欣荣领着几个孩子站在那儿,忙过来行礼。马欣荣抬手,本想和以前一样,揉揉儿子的脑袋的,但这些年,原东良长的太快了,她也有些够不着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原东良的肩膀:“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当爹娘的不能替你走以后的路,但爹娘永远在背后看着你,若是受委屈了,别忘记回来求助,爹娘不是外人,若是走不下去了,也要回来休息一下,爹娘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当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身体,保护好自己了,将来才有更多的希望,照顾好自己了,将来也才能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马欣荣说了几句,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眼圈微微有些红。上一次原东良离开,虽然也知道有好几年不见,但那会儿是知道原东良到了西疆是要被原老将军照顾的,可这次,原东良大了,就不能等着原老将军照看了,要自己出击,去建立属于自己的事业了。
一个是被庇佑,一个是要去打拼,前者只要安享富贵荣华就可以,后者则是要辛辛苦苦,说不定还要吃不饱穿不暖。这么一想,马欣荣就觉得心疼的不行。
宁念之在后面捏了捏马欣荣的胳膊:“娘,大哥已经大了,早晚有这么一天的,你别担心,还有原老太太照顾大哥呢,大哥定不会吃太多苦的。”
原老太太忙点头:“是啊,你放心,我自己的亲孙子,我不照顾还要去照顾谁?你只管放心,再过几年,必定让你看见个长的更高更壮实的东良来。时候不早了,我们真的该出发了。”
马欣荣点头,摆摆手,示意原东良将老太太给扶上马车。原东良看了一眼老太太,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娘不要担心,我定会早日归来的。”
起身,再看宁念之:“等我回来。”
宁念之默默点头,原东良转身扶着原老太太上了马车,自己翻身上马,不再看马欣荣和宁念之,朝后面挥一挥手,带着马车队伍缓缓前行。
宁老爷子领着宁安成他们几个等在城外,一坛酒送了原东良远去。
初时,宁念之还不觉得生活有什么不一样了,毕竟,之前三个月,原东良也不在京城,她早有些习惯了。但一个月过去了,心里就忽然多了几分想念。
天气逐渐变冷,那边有没有跟着变冷呢?他这会儿,是走到哪儿?路上可有添置衣服?吃的什么,喝的什么,赶路辛不辛苦。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一封信回来呢?
针线房送了今年冬天的衣服过来,宁念之又会想,之前听他说,西疆是四季如春的,那棉衣用得着还是用不着?半路上买来的,会不会穿着不暖和?
十月,总算是收到了原东良的第一封来信,平安抵达西疆。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宁念之又想起来,去年冬天,原东良带着弟弟们打雪仗来着,自己和宝珠也参加了,玩的挺痛快,今年原大哥不在,怎么有点儿提不起来兴致呢?
东至吃饺子的时候又会想,这会儿是到了哪儿,那边能吃得到饺子吗?半路上买来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若是能加上一碗羊肉汤就更好了。
年底,收到了第二封来信,十一月写的信,年底才能收到,厚厚的一叠,原东良是恨不得将每天吃了几顿饭,每顿饭是什么都给写上去,详细的让人看完就好像眼前能浮现出原东良的生活来。
正看的入神,就又听见宁宝珠的声音:“大姐大姐,快出来啊,今儿终于不下雪了,咱们出去玩会儿吧?整天在屋子里闷着,都快闷出病来了。”
“可别乱说话。”宁念之将信件塞到盒子里,挂上小锁,再将盒子放到床头的百宝箱里。这才整理了衣裙,转出去去见宁宝珠。
宁宝珠穿的厚厚的,整个人比平时要胖三圈,白白的兔子毛围在脖子上,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的白净。现在,宁宝珠总算是看出来一些少女的痕迹了。
“二婶可还好?”宁念之示意宁宝珠在自己身边坐下,有丫鬟过来将宁宝珠身上的披风给解下来,宁宝珠伸出胳膊划了两圈,穿太厚,都快动弹不得了,这一下子轻松了,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好得很,还要多谢大伯母呢,这年底,稳婆和大夫都不好找,若不是大伯母,这会儿哪有稳婆愿意上咱们家守着啊。”宁宝珠笑嘻嘻的说道,再有三天就过年了,谁不想回家过个团圆年?
“这是应当的,我娘管着家呢,这事儿她不管谁管?”宁念之笑着说到做到,看看外面的天色,总算是放晴了,不过,阳光白惨惨的,看着没一点儿暖意。
“咱们出去玩儿吧?”宁宝珠又问道,宁念之摇摇头,有些懒洋洋的:“不太想动,又太冷,还不如在屋里烤火呢,咱们来下棋?”
“下棋肯定赢不了你啊,我又不傻,明知道赢不了还要上赶着找虐。”宁宝珠嘟囔道,眼珠子转一转,笑的挺八卦:“原大哥是不是给你写信了?”
宁念之扫她一眼没说话,宁宝珠笑眯眯的继续说道:“之前祖母知道这事儿的,那生气的,恨不能让大伯母立即去西疆,将这亲事给退掉呢。”
老太太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原老太太送镯子的时候,她才算是知道一点儿,但老太太那会儿还为宁霏的事情焦头烂额呢,又不好当着原家的人面儿撕扯,就暂且没出声。
三天前,随着这封信来的还有原家的年礼。因着宁念之和原东良的事儿也算是两家长辈心照不宣的事情了,这年礼里面,就有原东良特意给宁念之准备的一份儿。
老太太就有些炸了,这两天天天拽着马欣荣嘀咕,说原东良配不上宁念之什么的。连宁宝珠都知道了一些,这会儿拿过来打趣宁念之:“不过,我倒是觉得,原大哥挺好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原大哥将来肯定不会辜负了你,我算是看出来了,原大哥怕是早就打着你的主意了,从小对你就不一样,咱们一起出去玩儿,明明都是妹妹,他却是从来只顾着你,半点儿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我的,我还以为原大哥是不喜欢我呢。”
啧啧了两声,又说道:“现下看来,那就是对待娘子和对待妹妹的不一样了,点心照样买,但对妹妹,那就是买什么你吃什么,对媳妇儿,那就是吃什么买什么,你说我那会儿,怎么就那么没眼色呢,每次原大哥带你出去玩儿的时候还非得要跟着,也不知道原大哥背地里是不是常常觉得我碍眼的很。”
宁念之就算是脸皮厚,和同龄的小姑娘比起来,对这种话题一向是平静以待,这会儿也有点儿绷不住了,脸色微红的瞪一眼宁宝珠:“胡说什么呢。”
宁宝珠哈哈大笑,伸手要捏宁念之的脸颊:“大姐长的真好看,害羞的时候更好看,难怪原大哥会动心呢,我是个女孩子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摸一下呢,大姐大姐,给我摸一下呗。”
“胆儿肥了啊你。”宁念之奋起反抗,姐妹俩在软榻上扭打成一团,屋里生了炭盆,暖和的很,打闹一会儿就有些薄汗了,宁念之坐起身子,将头发往后面梳了梳:“好了,说正经事儿,昨儿宁王府不是送了年礼吗?你可有看出什么不妥来?”
原东良走了没两天,宁王世子就上门来接宁霏了,宁震出面,和宁王世子关在书房说了大半天的话,出来的时候宁王世子脸色不怎么好,也没去见宁霏,转身就走人了。
又过两天,是宁王亲自带着宁王世子来的,当着宁老爷子和宁老太太的面儿,将红袖给送过来了,只说人交给宁家处置,那孩子宁家若是愿意留着,宁王府感激不尽,若是宁家不愿意留,宁王府也绝无二话。
以宁霏的性子,自然是不愿意留的。但走到这一步,老太太却不算太傻,将宁霏叫进去劝解了一会儿,才算是让宁霏点头。
现在宁王府表现的已经是不怎么看重宁霏了,宁霏若是再折腾下去,势必是连最后的情分都保不住的,还不如给宁王府一个面子,将这孩子留下来,先回了宁王府,等日后站稳了脚跟再说。
小孩子还没出生呢,是男孩儿女孩儿还说不准,暂时也不用担心会抢了嫡子的风头,就算是个男孩儿,将来能不能长大也是两说,没必要非得这会儿撕破脸。除了让宁王府觉得宁霏蛮横不讲理,宁家仗势欺人之外,就再没别的感情了。
至此,宁霏总算是回了宁王府。那红袖则是被宁老太太养在她的陪嫁庄子上,只等孩子生下来送回宁王府,至于红袖这个人,也算是没了活路了。
宁念之倒是有些惋惜,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花骨朵一样呢,这后半辈子已经没有了。但也没多少同情,从她爬上宁王世子的床开始,就应该早点儿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当姨娘通房有什么好?稍有过错,就能被主母给发卖了,更何况她还非得和主母对着干,宁霏可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人,万不会忍受这种气的。
“比往年少了些。”宁宝珠犹豫了一下说道,伸出手指:“至少少了两成。”
“嗯,看来小姑姑这事儿,还是没善了啊。”宁念之叹气,宁宝珠撇撇嘴:“这年礼又不是小姑姑能决定的,大约是宁王妃做主的,我听安和说了,这不光是咱们和宁王府之间的事情,说不定,还牵扯到太子和大皇子呢。”
宁念之忍不住挑眉:“安和竟然能看出来这些?”
宁宝珠忍不住挺胸:“你可别小看安和,安和和安成一起念书,虽说比不上安成,但在学院也算是佼佼者了,他们兄弟俩又时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知道这些也没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