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萍猛地一惊:‘你的意思是--‘
‘也通知高元良!‘
……
西直门外的官道上,一队马车徐徐向西而行,引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这队车马约摸有七八辆马车,前有骑马侍卫开道,后有步行护卫随从。
由于步骑车混杂,故而行进速度很慢。
若晨所在的马车乃是在车队的最中间,此刻她泪水早已哭干,怔怔地发着呆。
其实,三天前被父亲从安化庵中带回国公府以后,自己就已经知道,父亲是肯定不会遵守婚约了。
不管张力中不中进士,随着奶奶的病逝,父亲如何处置婚约,那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了。
更何况父亲还将自己软禁在净月楼,将灵儿和孑然调到了外地。
这么做的用意,便是切断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这种傻子都知道的事情,自己又岂会不知?
今日是放榜之期,不过自己身边一个亲近人儿也没有,张力到底考中没有,自己也不知道。
唉,中不中也没什么用了,考中又能如何?
若晨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
唔,无定河还没到么?
现在已经出了西直门,应该是京师西郊了吧?
若晨望着窗帘外原野上那一波波随风起伏的麦浪,心情跌落到了极点。
若晨自言自语地道:‘这应该便是今年春天播下的小麦了吧,啧啧,都长这么高了呢……‘
然则,自己恐怕是看不见小麦收获的季节了吧?
张力说过,《孔雀东南飞》的结局,不那么好--
自己还曾经反驳过,可是造化弄人,终究还是这个结局!
无定河还有多久才到呢?
张力,我曾经问过你,你也是先救母亲的啊,说明在你心中也还是父母比较重要--父母之命,又岂可违抗?
车队走得并不快,走了很久之后,无定河还是出现在了若晨的眼前。
无定河也就是后世的永定河,乃是桑干河的一部分,也算是京师非常有名的大河了。
‘停车!‘若晨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吴府负责迎亲的侍卫长拨马过来,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若晨,开口道:‘大小姐,您这是何意?‘
‘从今以后我便要嫁到吴家,今天走得匆忙,还没给父母磕头呢--我在此对父母磕头以后,才可以心安。‘
那侍卫长眉头皱了起来,英国公府大小姐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不好拒绝,再说以后她就是主母了,若是以后给自己小鞋穿的话……
想到此处,侍卫长只得一摆手,高声道:‘都停下来!‘
车子停下来以后,若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眼前正是无定河上的一处石拱桥,虽比不得卢沟桥那般雄伟,却也是金元时期修建,颇有几分沧桑之感。
若晨慢慢走到桥上,面对着京师方向跪了下来。
若晨这一跪,一众吴府侍卫亲随们立刻哗啦啦地避开--人家英国公大小姐这是跪拜父母,又有谁敢挡着视线?
人群分开以后,若晨开始磕头。
第一个便给父亲磕吧,虽然父亲一直看不起张力,一定要将自己许配给吴三桂,不过自己也能理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若晨磕了这一头以后,又开始接着磕第二个。
这一拜拜母亲吧,母亲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不过所谓夫唱妇随,父亲的决定,母亲也无可奈何。
若晨苦笑一声,盈盈拜了下去。
母亲啊,您老人家的病,真的是张力治好的呢!
现在恐怕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了吧?
唉!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母亲,我又怎么会骗你呢?
若晨眼圈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好了,现在还有最后一拜!
张力,你说过,孔雀东南飞的结局是不好的,没想到真被你说中了。
唉,多想和你拜堂啊,可惜是不可能了,就在这里,在这桥上,遥拜一下你吧!
那天夜里,你爬墙头与我相会的时候,曾经告诉我--
呃,是给我讲了个故事,那个故事怎么那么悲伤呢,感动得我稀里哗啦……
紫霞仙子说,她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她,她猜中了前头,可是她猜不着这结局.……
原来,我与紫霞仙子都是一般的苦命人儿!
大桥之下,无定河的河水滚滚流过,就像若晨脸上的泪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