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还想进去看看吴三桂呢,一听李郎中这么一说,登时心悬了起来,追问道:‘李郎中,我那孽子的伤情如何?‘
李郎中瞅了吴襄一眼,小心翼翼地道:‘二公子素来体魄强健,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还需要观察几日。现在却有一桩难事……‘
吴襄一听便急了,追问道:‘什么难事?‘
李郎中讪讪地道:‘二公子是那个……那个被剪断了,现在无法排尿,需要有敬事房的公公们来伺候--小人没有经验啊!‘
吴襄一听这话,点点头道:‘这事好办,我马上去请敬事房的公公派人前来。‘
顿了一顿,吴襄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着,不甘心地道:‘那孽子的子孙根被剪断了,传宗接代没有希望了?‘
李郎中点点头:‘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吴襄眉头皱了起来,这次脸丢得如此之大,恨不得将吴三桂撕成两半--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又重伤不醒,以后还成了太监……
李郎中也是个颇擅察言观色之人,眼见吴襄脸上数变,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李郎中快步走到吴襄跟前,附耳道:‘吴总兵,二公子成太监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不过--‘
吴襄一愣,下意识地道:‘不过什么?‘
李郎中讪讪一笑,声音更小了:‘若是六姨太怀上了的话,吴家也不会绝后了啊--‘
‘哇--‘吴襄又是猛吐一口鲜血,一屁股跌坐在地!
……
英国公府这几天一直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之中,下人们都不敢高声言语,路上遇见了也只是点头示意而已。
国公爷张之极的书房之中,张之极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世子张世泽眉头深锁地陪在一旁,也不敢说话。
妹妹若晨被山贼掳走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国公府中,母亲急怒之下犯了病,现在还卧床不起。
父亲更是整个人都傻了一样,不言不语。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吴家既然已经将若晨从国公府中接走,出了事儿自然是该唯吴家是问。
可是后来吴三桂做下那等禽兽之事,这却让国公府为难了--这时候登门兴师问罪岂不是大家都不要脸了?
呸,吴三桂不要脸,我们国公府还要脸呐!
张世泽看了一眼铁青着脸沉默不语的父亲,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唉,妹妹若晨从小与自己感情都不错,这次自己却站在父亲这边,难道真的错了?
妹妹被人掳走,外面说是山贼,自己是压根儿不信的。
不过不是山贼又是何方神圣呢?
按说嫌疑最大的便是张力,可是张力只是个文弱书生罢了,又岂有那么大的能耐,将吴府的侍卫全数干掉?
先前老军地惨案到现在还是桩无头公案,京师肯定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不为人所知,到底是谁呢?
忽然,张世泽想到了一个人!
张世泽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失声道:‘父亲!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英国公张之极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为父早就知道了,只是为父不想说出口罢了。‘
张世泽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父亲如此失落,妹妹被掳走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不甘心啊,棋差一招!
张世泽小心翼翼地道:‘父亲,这定然是成国公朱纯臣那老贼干的!看来他已经看出了父亲与吴家联姻之事的玄机,出手破坏来了!‘
张之极点点头:‘没想到我还是小觑了成国公!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忍耐,毕竟小麋鹿还在他手里。‘
张世泽想了想,试探道:‘父亲,要不咱们托人调停一下,毕竟这是妹妹性命攸关之事……‘
张之极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说找王承恩公公出面?‘
张世泽点点头道:‘是啊,王公公乃是皇上最亲近之人,成国公也不敢不给他面子啊!‘
张之极冷哼一声:‘肤浅!这种事,成国公会认吗?我今天找王公公去说项,明天你就能看见无定河上飘着你妹妹的尸体,你信不信?‘
张之极一愣,旋即神色黯淡了下来,父亲所说确实不假,自己还是太嫩了!
若是如此的话,妹妹若晨又怎么办呢?
唉!没有办法解救她了吗?
父亲联姻吴三桂这招棋,怕是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