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备干咳一声,道:‘既然如此,本将便下去给乱兵们解释一二--‘
顿了一顿,李守备看了张力一眼,肃容道:‘军中无戏言!张大人说明日还有三万两银子的事儿,可不能不算数哦!‘
‘算数!当然算数了!明日大校场放……饷--三……万……两!‘
张力似乎吓得有些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翌日,宁远城大校场中,张力果然又抬了好几口大箱子来,往校场上一扔就一溜烟地躲回兵备道衙门。
再以后,张力就一直称病,躲在兵备道衙门不出来了。
李守备也知道最后一批银子没到,张大人若是再被兵卒们‘裹挟‘,实在是小命堪忧呀!
既然已经有了六万两银子入账,李守备倒是也不便太过逼迫‘散财童子‘了,若是将他逼死了,后面那二十万两银子,可就打了水漂。
一连过了数日,兵备道衙门每天都有快马出去打探兵饷的消息。刚开始李守备还来催问军饷,后来见张大人比自己还着急,每天都派快马出城,这就也不好再催了……
大明朝军队打战是靠‘家丁‘,而不是靠兵卒。
明末武将克扣粮饷成风,兵士们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可是仗总是要打的。
于是将领们便高薪养了一帮武力强横之人,平时都是勤练武艺,等到了战场之上,这帮人就是绝对的主力。
一打仗的话,往往就是家丁带着炮灰一起冲锋。
家丁如果一旦败了,那炮灰也就只剩下撒丫子逃命一个选择了。
明军家丁比起建奴的重步兵的战斗力是有差距的,所以野战明军几乎从未赢过一阵。
还没在来宁远城的路上之时,张力便想好了,自己要对付的,就是宁远城守备和那些千总的家丁。
秋雨绵绵。
一连下了两天的雨,第三天雨势竟然愈发地大了起来。
宁远城中所有人心情都有些压抑,兵卒们情况更不好。这年月当兵的跟叫花子几乎是同义词,缺衣少食,很多人都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一遇到这种阴雨天气,战斗力直线下降。
二十万两军饷终于到了!
当李守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茶杯跌碎了一地--激动、兴奋、不敢相信!
更震撼的是,兵备道张大人竟然说是立即发放兵饷!
李守备立刻下令马千总、刘千总等人带上家丁,尽数赶往大校场。
这一次不一样,兵饷不是几万两,而是二十万两!
绝对不能让普通兵士们看见……
大校场中,张力头戴斗笠,站在北边的点将台上。
在他身后站着高元良,而孑然和潘霸天乃是站在点将台下。
点将台下摆放着二十多口大箱子,巷子旁百余名护卫队员们肃然而立,任凭雨水的洗刷,也巍然不动!
张力微微点了点头,这几日自己在兵备道衙门中只干了一件事--整肃纪律!
这些护卫队员都是日月阁中人,身手是不错的,然则纪律性却差了许多。
张力对此心知肚明,但是现在自己也不可能公开征兵什么的,也没有训练的时间,各种条件都不允许。
临离开北京的时候,张力找徐静萍将这一百人的家世背景尽数编辑成册,带在身边……
张力不相信‘人治‘,只相信‘法治‘!
少扯什么王八之气,永不背叛,这一百人中如果有哪一个人出问题,他的家庭就会受累。
连坐之法当然不是良法,但张力现在没有时间建立自己的嫡系,而凶险的形势又需要这一百人绝对的忠心,所以大伙儿只能受点委屈了。
张力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孑然和潘霸天,皱了皱眉头,侧头对高元良小声道:‘老高,孑然和潘霸天从来还没有经历过战阵,我能看出他们非常紧张。你下去带队,此处我一人足矣。‘
先前高元良知道张力的全盘计划之时,心也是一直悬着,说他不紧张也是假的。只是高元良久经战阵,懂得怎么克服紧张的情绪。
这一点比孑然和潘霸天要强很多,现在张力说让高元良去台下带队,高元良眼睛微眯了起来,小声道:‘少爷,我换孑然上来。少爷你身边还是需要有人护卫。‘
张力摇摇头:‘不用。‘随后眼睛看向了大校场入口,登登登的脚步声传来,李守备终于带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