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泽溥也不傻,辽东的局势他是很清楚的,立刻便开口应道:‘都不能。‘
想了一想,祖泽溥又觉得很不甘心:‘父亲大人,当初孩儿也是不愿意与那张力直接对着干的。可是那张力竟然出兵占了铁山堡,若孩儿不作出反应的话,他肯定会得寸进尺呀!‘
祖大寿冷冷一笑,这事儿是这么个理,然则这却是最肤浅的看法。
祖大寿叹了口气,瞥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淡淡地道:‘张力占了铁山堡,你就必须出兵么?‘
祖泽溥悻悻地道:‘孩儿刚才也说了,主要是怕他得寸进尺……‘
祖大寿拍了拍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半晌之后,祖大寿开口了:‘这件事有上中下三策,你却选择了下策。上策,将铁山堡的事情奏报朝廷,丢了一处铁山堡,找朝廷要十个铁山堡的好处回来;中策,我不是在广宁么,你也可以接直接向我请示;下策,直接出兵……‘
祖泽溥细细地品味着父亲的话,不由得豁然开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祖泽溥又跪了下去:‘父亲,孩儿愚钝,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祖大寿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淡淡地道:‘起来吧。以后做事切记不可鲁莽。‘
祖泽溥爬了起来,重重地应了一声:‘是,孩儿明白了!‘
起身之后,祖泽溥讪讪地问道:‘父亲,您说张力那小子--‘
‘是张大人!‘祖大寿瞪了祖泽溥一眼,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祖泽溥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啊,是,张大人。您说张大人会来宁远吗?‘
祖大寿眼睛深邃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地道:‘他若不是傻子,他就回来。‘
说完这话,祖大寿闭目养神起来,只剩下祖泽溥在一旁冥思苦想。
……
宁远卫城除了总兵府之外,最显赫的宅子便是宁远镇守太监府了。
此刻镇守太监府议事厅之中,赵公公毕恭毕敬地站在一名老者身旁。
那老者约摸五十多岁,身穿大红色官袍,胸前绣着锦鸡--
他便是堂堂正二品蓟辽总督,傅宗龙。
蓟辽总督的驻地在蓟镇,此次前来辽东宁远,自然是因为张力和祖泽溥的事儿。
张力和祖泽溥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战之后,双方都闭口不提,然则纸终究包不住火,慢慢有些风言风语便传了出来。
只是当事双方讳莫如深,大家都知道张力应该是赢了一阵,但是真实战损如何,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辽东竟然发生这种内讧的事情,蓟辽总督傅宗龙难辞其咎。
此刻傅宗龙一言不发,正听着宁远镇守太监的汇报。
赵公公早就与祖大寿商量妥当,而且也给张力写了一封密信,而且也得到张力那边肯定的答复了。
赵公公扯起了公鸭嗓子:‘傅大人,前番建奴来犯团山堡,张力张巡抚泣血求援。咱家当机立断,对团山堡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严令小祖总兵出兵两万,赶赴团山堡救援。后来在小祖总兵和张巡抚的里外夹击之下,建奴不得不退兵而回。有道是穷寇莫追,所以小祖总兵也没有对建奴展开追击……这事儿的经过,就是这样。只不知为何外间居然传出祖总兵与张巡抚自己人打自己人,真真是匪夷所思!‘
赵公公一脸气愤之色,似乎想将那些‘造谣‘之人生吞活剥一般!
傅宗龙瞥了赵公公一眼,淡淡地问道:‘果真如此吗?‘
赵公公挺直了腰杆,双眼直视傅大人,坚定地道:‘正是如此!那些造谣之人,咱家已经下了海捕文书,要跨省追捕--啊,不,关内关外都要追捕!‘
傅宗龙冷哼了一声,眼睛微眯了起来。
这事儿摆明就是狗咬狗,祖泽溥咬输了……
若是事情捅到朝廷上去,自己的乌纱帽恐怕也保不住。这实在是给朝廷大大丢脸之事,皇上又怎么可能不震怒?
等等,震怒?皇上一震怒,掉乌纱帽都是轻的,没准自己就追随圆嘟嘟去了……
一想到此处,傅宗龙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赵公公虽然表面上态度很谦恭,但是心中却是十拿十稳的。
祖泽溥和张力掐架的事,闹出去了,恐怕第一个‘下课‘的就是眼前这位傅大人。
装,给老子装!你傅大人恐怕是最希望此事和稀泥之人,没有之一!
傅宗龙当然不傻,面子功夫做够以后,脸上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唔,原来是建奴来犯!张巡抚和小祖总兵都是为国御敌,那些造谣之人真是可恨,可杀!‘
‘是啊!咱家早就说了,造谣之人一定要追捕,追捕哈!‘赵公公一脸得色,连忙附和道。
赵公公决定再加把火:‘傅大人,您想想,什么人最希望咱们内讧?哼哼,那些造谣之人恐怕……‘
傅宗龙笑了,这赵兴发不愧是出自东厂呐!
‘唔,自然是建奴的细作!关外散布谣言的细作赵公公多费心抓捕,本官回到关内蓟镇,也要下海捕文书!哼,建奴细作真真是无处不在呀!‘
赵公公脸都快笑烂了,扯起公鸭嗓子高声道:‘傅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