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山堡议事大厅。
现在团山堡主事之人乃是官职最高的高元良,今日他将团山堡所有文武官员尽数召集到了大厅里议事。
连远在宁远中右所的潘霸天,也被高元良紧急召来了。
团山军新近扩军提升的把总有二十多人,也尽数立于厅堂最靠外的地方。
起初一众文武都以为宁远卫城的祖泽溥有异动,然而很快便发现肯定不是祖泽溥的事儿。因为高元良神情肃穆,躬身立于议事大厅主位的案几之旁,而那案几之上,还放着一封密信。
风尘仆仆刚刚赶到的潘霸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一个开口问高元良道:“高游击,您将大伙儿召集来团山堡,难道是……”
潘霸天用手指了指案几上的密信,疑惑地看着高元良。
高元良点点头,一脸肃容地道:“这是祖大寿写给本将的!”
“哗--”大厅中的众人顿时犹如炸了锅一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显然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
堂堂左都督辽东总兵祖大寿,竟然会给一个五品游击写信?!
高元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肃静。大伙儿安静下来以后,高元良走到大厅正中,对着西南的京师方向顿首一拜。
在大家疑惑的眼光中,高元良站起身来,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此信还未拆封,今日议事结束之后,本将派人将密信呈送远在京师的张大人阅示……”
这话一落地,潘霸天、伊泽、戈希梦等人立刻全都明白了--
高游击召集大伙儿前来,恐怕是在众人面前向张大人表忠心呢!
张大人给团山堡的所有人“越级上报”的权力,但凡你认为重要的事情,觉得应该让张大人知道的,你都可以直接向张大人报告,不拘于官位级别。
哪怕就是一个小兵或者平民百姓,也是可以直接上报情况的,当然,需要找团山堡内识字的人写成书面材料。
张大人设置了一个秘书处,有专人负责处理这些报告。
潘霸天哈哈一笑,走到高元良身边,行了一个军礼之后,笑道:“高游击,您对张大人那是忠心耿耿的,咱们又岂会不知?也罢,这密信原封不动地呈送给张大人才是最妥当的……不过,祖大寿给高游击写信,信中的内容俺老潘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高元良微微一笑,点头道:“哟,老潘你也能猜出来?那好,你来说说信中写的是什么?”
潘霸天看了伊泽、夜生等人一眼,结果大伙儿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似乎所有人都能猜出信的内容。
潘霸天不由得有些泄气,难得改变一下本千总有勇无谋的形象,怎么好像大伙儿都知道似的?难道自己真的……有勇无谋?
潘霸天撇了撇嘴,悻悻地大伙儿道:“眼瞅着你们一个两个仿佛都跟诸葛孔明似的--嘿嘿,这密信自然也不可能是祖大寿写的什么锦囊妙计--定然是祖大寿那老贼见大人出了事,便来拉拢高游击来了!”
伊泽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定然是如此!”
高元良整了整嗓子,干咳了两声,对众人道:“今儿个俺老高就给你们做了一个榜样,开了个先例。这种事儿以前咱们没有碰到过,以后估摸着背地里使手段的敌人不会少了--”
高元良话尾的声音拉得很长,冷冷地扫视了大家一眼之后,朗声道:“脑子都长在你们各人头上,以后遇到这些事儿该如何抉择你们自己看着办。张大人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前大家是什么出身,现在大家又是什么官位?多余的话本将也不多说,希望各位慎之又慎才好!”
众人各自心神凛然,大厅之中针落可闻!
就在大伙儿琢磨之时,高元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出来:“你们带兵的将领自个儿扪心自问,没有张大人的命令,团山军你们自己带得走一个兵卒么?”
团山军最近扩军动作很大,千总虽然暂时还没有提拔新人,不过把总却是提拔了二十多人。
伊泽是老宁远卫军的把总,现在已经在团山军中升任千总,他接过高元良的话,对着堂下那些新提拔的把总高声道:“张大人爱兵如子,在军士们的心中威望极高,这一点想必你们都是有切身体会的!高游击说的没错,就是俺老伊,那也是一个兵儿也带不走的!”
潘霸天看着伊泽慷慨激昂的表情,忽然醒悟过来--呃,俺老潘在宁远中右所还不知道,看来老高和伊泽绝对私下“勾兑”过啊!
恐怕这就是张大人先前教育自己时所说的,要多给下级做做“政治思想工作”。先前自己有些听不懂,也不好意思问,原来今日这场面就是了……
高元良给戈希梦递了一个眼色,戈希梦会意,立刻走上前来,对着那些新任把总们道:“作为民事官儿,军中之事本官也不好多说什么。唔,你们现在是把总,以后随着团山军的发展壮大,肯定会有人升职千总、游击等等……今日既然高游击提到了军心问题,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顿了一顿,戈希梦接着道:“团山军最最普通的兵士月饷都是四两银子,稍微当个小旗,总旗什么的官儿,一个月便能拿十两银子!这般高额的军饷除了张大人,大明朝又有谁能发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