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吴曦看到赵陵刚想上前,结果又瞟到他身后的阿秀。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是吧,赵石头居然铁树开花,带女人来买绸缎?
这女子穿着赵陵的披风,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但是仅仅从她露出的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就可以看出她姿色不俗。
他又望向赵陵,发现赵陵手上的牙印,惊讶道:“手上这是怎么了?”
那女子闻言看过来,披风张开,露出她嘴角血印,她眸中似有愧疚。
吴曦……眼睛更亮了,直直盯着赵陵,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没看出来啊,你这么重口。
“把你的眼睛给我闭上。”赵陵摸着手,那血已经凝固了赵陵手按下去,痛从虎口蔓延,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吴曦憋得难受,但是他还是很有眼色的,吩咐人去端清水和伤药再给赵陵收拾一下。赵陵要了笔墨,刷刷两笔写完,对那小二耳语一番,小二笑着出去了。
吴曦的注意力都在阿秀身上,他走到阿秀面前为她介绍了一通好料子,可阿秀只摇头,问他有没有粗布衣衫。
吴曦奇怪,这女子不是赵陵的人吗?怎么还穿起粗布麻衣了?
他看向赵陵,赵陵却吝与给他一个眼神,他再给阿秀介绍绸缎,阿秀目露难色,赵陵终于开口:“给她拿一套朴素简单的衣衫。”
吴曦压下疑惑,最后挑挑捡捡,从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出一件素色罗裙跟交领上襦。
阿秀见到这套衣衫松了口气,她依照吴曦的指引去到后面换了衣服,然后又借了铜镜跟水,重新洗漱,又梳了发髻。
外面,吴曦总算逮到机会问赵陵,赵陵懒得理会他。吴曦身为赵陵的好友,也知道他不想说的话,自己难以撬开嘴。
可是,太难得了。
他跟赵陵认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过他带女子来绸缎庄买料子。赵家公子在蓟都,可是出了名的性格冷淡,不解风情不近女色。
小郡主对赵陵死缠烂打,连在大街上围堵的事都做出来了,可是赵陵从来不理她,蓟都内的人都说赵小郎君的心怕是石头做的,没有女子能入他的眼,私底下还有人给他起名叫赵石头。
“赵兄,这小娘子到底是谁?难不成是你的红颜知己?”吴曦坐在赵陵身边,兴奋搓手。
“不是,那是我们刚刚在街上遇到的,有个癞子光天化日欲行不轨,将军听到她的声音,骑马过去救了她。”关易从衙门回来,听到吴曦的猜测解释道。
关易最是实诚,他说的一定就是真的了,吴曦啧啧两声,觉得无趣。但是转念一想,能让赵陵出手相救又带到绸缎庄的也没几个,赵陵该不会是看上这小娘子了吧?
阿秀换好衣衫出来,几人的目光一同望向她,素色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更显清丽,她唇红齿白,腮凝新荔,宛如水中新开的莲花。
赵陵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仅仅是一眼他也看清了阿秀模样。想不到洗去血迹,换身衣衫,这个女子居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刚刚她还只是一株带泪的百合,现在更像是春日里的蔷薇,娇媚明艳,十分动人。
阿秀被人注视着,倍觉紧张,尤其是左侧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她悄悄抬眼去看,最左侧的是那个将军,可是他在瞧架子上的新绸子,并没有看自己。
她刚刚是看错了吧。
“这衣衫多少钱?”阿秀望向掌柜吴曦。
“这衣衫是旧品,不值几个铜板,你就穿着吧。”吴曦说着话,眼睛却瞟向她的妇人发髻,而后又瞥瞥赵陵。
“这不行的掌柜。”阿秀凝眉。
吴曦看赵陵没说话,也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说出来价格。
这衣衫居然要五百文,五百文,对于阿秀来说也很多了。
她轻咬唇角,给掌柜的福了一礼:“掌柜的,请问贵庄赊账吗?我身上现在未有余钱,但是我会很快还上的,我叫林秀,就住在何家村,您如果找人打听,也能找到我家的。”
阿秀话音一落,赵陵已经望过去,见阿秀巴巴地看着吴曦,他扫了眼关易。
关易会意,立刻从袖笼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道:“不用赊账,钱你也不用还。”
银子磕在柜台上,发出一声响,吴曦不解,但仍笑眯眯收了银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无法赊账。”
说完他朝赵陵眨眨眼,阿秀没注意到二人的眉眼官司。她只是看向替她付钱的关易,还有座上的赵陵,眼中流露出感激来。
“大人,将军,我家中虽清贫但是也万不能让将军来破费,将军住在何处?等我存够了钱,一定去找将军还。”
关易刚摆手,赵陵不轻不重咳了一声,关易的一句不字卡在喉咙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他抓耳挠腮,不懂赵陵的意思,以往将军救了人,从来不留名字,见人可怜还会给钱,今天将军是怎么了?
对,一定是将军的俸禄都用来救济百姓,所以囊中羞涩。
他摸摸袖笼,从里面拿出几贯铜钱,拖在手心献宝一样递到了赵陵手上小声地道:“将军是不是缺钱了,末将这里还有。”
赵陵闻言脸都黑了,嘴角一抽一抽的,身子都绷直了。
吴曦忍不住,心内狂笑,肩膀不停抖动。
关易一头雾水,阿秀同样摸不着头脑。
赵陵无视吴曦的掩饰,站起来走到阿秀面前。
他手上包着纱布,阿秀想着自己咬了他,不由得心虚。
“赵陵。”赵陵沉声。
阿秀抬头便见赵陵注视着她,他身材高大,离得近,阿秀能闻到冷冽气息,跟披风上的一模一样。
阿秀呼吸困难,头需要抬起来仰视他,她不由得后退,赵陵挑眉,“我名为赵陵,住在军营里,你是进不来的。不过月中我们还会过来,如果你方便,可以来这铺子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