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对淑妃娘娘何必掩饰?”宇文允半笑不笑的道。

淑妃笑意更深,唇边浅浅两个梨涡,美的让人几乎醉了。她挥退身边侍女,下巴娇俏地点一点茶桌前:“坐吧,想来王爷想同本宫说的话并不少。”

两人在茶桌两侧坐下,宇文允点燃炉火,置茶釜其上,然后对淑妃道:“娘娘应当也有话同本王说吧。”

“谁说还不是一样,”淑妃嗔怪地觑他一眼,不过也懒得与他多周旋,率先道,“吕姵,可不是以前的吕姵了。”

宇文允熟练地煮茶,闻言连那匀长的手指都没有片刻停顿,待茶香慢慢充盈整个帐中,冲淡了原本的香靡气息后,他才给淑妃和自己各添了一杯茶,悠悠然问:“娘娘就不怕她是故作如此?”

“故作?”淑妃春葱般的指尖触了一下茶杯,而后又收回,“你知道她今日下午看本宫第一眼是什么样子吗?本宫再熟悉清楚不过,那副样子叫做惊艳。”

宇文允轻笑一声没有说话,淑妃便哼了一声,自顾自再往下说:“她见到本宫会惊艳?纵是掩饰,也当为漠然而非惊艳。瑜王爷,你当相信女人的直觉,这个人,绝不是从前的吕姵。”

宇文允轻轻啜了口茶,抬眸淡淡看着淑妃,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的直觉就是握着她手,让她弯了小半个时辰的腰?”

闻弦歌而知雅意,淑妃稍微一愣,便是笑得开怀:“方薄云跟本宫说你着了魔,本宫还是不信,毕竟常笑着的人多是无情,本宫知道你身边美女众多,但皆未放在眼里。因而本宫真的就信了你是想将她探个究竟,便好心好意去帮你瞅上一瞅。却不料你来本宫这里,原来不是好奇答案,倒是兴师问罪来的。”

宇文允默然一瞬,长睫低垂,将眸中情绪掩得干净,他放下茶杯,稍稍一笑:“既然她不是从前之人,便请淑妃娘娘别再欺负了她。”

淑妃以手托腮,眼中满是笑意地将宇文允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手指轻弹脸颊,娇俏道:“本宫不是太明白眼前这个吕姵为什么就不是以前的了?她是有个孪生姐妹不成?若你能替本宫解惑,本宫不止不欺负她,还帮你护着她,如何?”

宇文允有些无奈,眼前之人惯是爱捉弄人,也只有方薄云那样不知死活的冰碴子敢去惹火……不像他的小狐狸……

唔……

想了想前段时间差点把他王府掀了的那只狐狸,宇文允忽地就有些心虚和头痛了——

好像也和乖巧温顺半点沾不上边,一样的不好惹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说明:冯小怜的身世肯定是为了写文虚构的哈,希望各位小可爱不要介怀本文的半架空设定,么么哒

而且她其实出现的应该没有那么早,历史上的北齐后主高纬有两任皇后,第一任是斛律皇后,斛律光倒了后被废,第二任是穆皇后,冯小怜是穆皇后的侍女。

第20章 护她周全

但他既是惹了,便是连自己都无可奈何。

最初她说是她害了李心蓉,一心求死,他虽觉得莫名,却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除掉她的理由,可她改口说只要他亲手杀了她,便引起了他的疑心,以为是她身后之人别有目的,就打算暂且缓上一缓。

第二次,他遭遇刺杀,她突然冲出来,他本以为她是同那个刺客一起里应外合刺杀他的,结果她不仅进攻的毫无章法,举着个匕首斜剌剌冲出来,还提前示警。那会儿自己突然生出些笑意,刻意一避让,再将她的匕首往旁边一引,直接插进了另一个刺客的胸膛,她先是吓的不行,后来发觉杀的不是他的时候,却又是庆幸……他更不明白她的情绪变化源自何处,好奇就是那一刻点燃的,因而故意心生戏弄之意。

第三次,玉沐堂,她肤白如雪,害羞躲在柱后唯恐被他占了便宜,而后竟然游到他面前,用一双晶亮如星的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他,问他打算如何杀死她?他对于不珍视自己生命的人最是看不起,于是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可看到她笑容的那一刹又复松开……心里一边想着她轻易为他人放弃自己生命简直十足愚蠢,一边想着偏不能如她的意。那会儿依旧是疑心她另有所图,她拿话激他,他便假意上了她的当,想将她看的更真切一些,他也的确想着若她真愚蠢至此,死在其他女人手上,那也怨不得别人。可那晚她迷迷糊糊钻上了榻,他还当她又改了主意要色|诱,最后确认她只是在犯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样的好心情,更不要说她大闹王府所做的那些事,每一样,都能让他瞬间忽略和忘记所有压在自己心头的压力……

仿佛自记事开始,他便从没有过这样的轻松与开怀。无论以前在大周,还是如今在齐国,他所处境地一日比一日黑暗,经常让他夜夜噩梦、喘不过气,可唯独她,仿佛硬生生要照进黑暗的阳光,他心生畏惧,却也无法抗拒。

而后第四次、第五次……他试过将她晾在一边,可心却无法再放下。

这么久的相处,他几乎可以确认她并非以往之人。即使对以前的她不了解,却也至少知道她十足压抑,而现在的她鲜活如斯。他当然曾怀疑过是她刻意掩饰,可刻意掩饰怎会暴露如此多的破绽?就像骑马、武功,还有包括今天的淑妃……她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过往的一切都不再记得。他问过陈澈,陈澈说人在身体出现问题和遭遇巨大变故之时,的确可能忘记以前之事。可若说吕姵失去了全部记忆,她却为何一心盼望着自己亲手杀了她?

而淑妃的假设却也没有可能,她的的确确就是以前的那个吕姵。他也曾经如此疑心,但首先要在他的王府里大换活人,他不可能全无所觉;陈澈也曾诊出了她身上乱窜的内力;而且她两条大腿|根部各有一点红痣,他昨晚还再次确认过……

思来想去,也不知究竟为何。

最初是怀疑,而后是好奇,现在……

他久久不语,淑妃倒是有些心急,故意挑衅地追问:“该不会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宇文允不可能把心里那些想法全部告诉淑妃,因此只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她可能是中邪了吧。”

“……”淑妃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宇文允又饮了口茶,随后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衣服下摆,一边笑道:“既然本王已为淑妃娘娘解惑,还请娘娘遵守诺言,莫再欺负她。”

“呼,”淑妃倒是被他气笑了,“瑜王爷怎地变得不要脸了?”

“淑妃娘娘说笑了,本王若是讲骨气,便活不到现在了。”

“不不不,不一样,”淑妃娇笑着摇头,一双水色荡漾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宇文允,“你以前是贬低自己去迎合别人,如今却是靠不要脸去气死别人。”

哦,那就是他为了看被气得抓狂的小狐狸,习惯了。

宇文允唇角不自觉上扬,转身往帐外走,却又听得淑妃的声音:“你真的信她?要知道她深爱高纬、背叛旧主……你……”

“不是淑妃娘娘自己说你直觉她并非以前之人吗?”宇文允停下脚步,徐徐缓缓地打断了她。

“……”淑妃总算意识到了他方才为何让她先说,就是让她在不明状况的时候,先为吕姵打下包票……顿了一顿,她才补充道,“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本宫只是担心你沉迷于美色,耽误了大业。”

“淑妃娘娘大可放心,本王不会忘记什么事更重要,但也请淑妃娘娘不要干涉本王的家事。”

他这话已经说得有些重了,显然是不愉快到了极点,可淑妃哪里是个会心生惧怕的人,因此在他快要走到帐门时,再度以手支颐悠悠然叹道:“本宫若不干涉你的家务事,那还要不要出手保护她一二呢?毕竟瑜王爷,你似乎连保全自己都已是勉强……若再出现昨天下午的事……”

宇文允转过头来,静静看着她,直到淑妃停住了话,才郑重地向她拱手行了个礼:“本王自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谢淑妃娘娘关心。”而后他再不停留,径直打起帘帐走了出去。

茶汤在身边咕噜咕噜冒泡,淑妃揉着自己的心口,想起方才宇文允冰冷至极的眼神。

看来是真动了怒气……

他是惯会掩饰自己情绪之人,她从未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

却想不到素来最是无情之人,也最终会将一个人放在心上,不容任何人威胁与碰触。

若……那个人,也会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