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不驯之臣 布丁琉璃 2783 字 3天前

此时的贺兰慎即便皱着眉,也是温柔清俊的。

裴敏极擅长顺杆而上,乘势揽住他的腰道:“要不继续?你身上这么烫,抱起来就不冷了。”

贺兰慎按住她的手,沉声道:“不急,来日方长。”

贺兰慎不会撒谎,裴敏知道他是认真的,今夜欠下的债迟早要还。遂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收回手,跟着贺兰慎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朝城中官驿赶去。

第二日清晨,裴敏打着喷嚏下楼用早膳,就听来俊臣汇报说:昨天抓来的那名疑犯头子咬舌了,什么供词也说不出来。

裴敏搅和着碗里的粥水,只觉得索然无味,瞥了来俊臣那张白净笑脸一眼,冷然笑道:“昨晚被抓时不曾寻死,这会儿倒装起死士来了?咬舌了不要紧,留着手画押认罪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班比较晚,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粗长只能留到周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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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裴敏一手端着面点粥食, 一手叩了叩贺兰慎的房门, 里头立刻传来对方清朗的嗓音:“进来。”

裴敏推门进去,用脚勾起门扉关上,弯腰将朝食置于案几上,捏着嗓子道:“贺兰大人,奴家给您送朝食来啦!不知大人身子好些了么?脏腑可有内伤?”

贺兰慎正在窗边的小案几上撰写公文,闻言抬起头来, 嘴角的弧度稍纵即逝, 温声道:“行动如常, 并无大碍。”

话刚落音,就见裴敏猝然弯腰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贺兰慎搁笔, 起身道, “包袱里有药。”

“我没事, 你坐着罢!”裴敏恢复常用的声线,拉住贺兰慎一同坐下。她歪头看了眼案几上写了一半的公文,笑道,“你大清早的就忙这个?张鉴这桩官银流失之案还未定音呢,案宗可以留着回长安再写,何必着急?”

贺兰慎见她面色精神如常, 想必身体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道:“诸多供词、及案情细节恐有疏漏,及时记录为好。”

身居高位的少年,难得有他这般身先士卒、细致沉稳的。裴敏自己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平日里这等琐碎之事都是交给下属们去干, 当然,有了赏金亦会按功劳与大家共赏,故而司中吏员敬她多半是为利,敬贺兰慎却是为义为情。

裴敏欣赏贺兰慎的强大认真,却一点也不嫉妒,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眯眼笑道:“好好干,大唐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这朝食再不吃,可就要凉了。”

贺兰慎将案几上的纸张叠放整齐,砚台毛笔秩序排列,一丝不苟地清理好小案几,他才将歪斜搁置的食盘至于面前,问道:“裴司使吃过了么?”

裴敏托腮哼了声,道:“没胃口,吃不下。”

贺兰慎不假思索,放下粥勺道:“若是驿馆的朝食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咦,原来拐个小郎君还有这等好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护着,似乎也不错。

裴敏心中一暖,笑着制止道:“算了,我在你这里讨点吃便是。早上碰见一个讨厌的人,听了一件讨厌的事,平白坏了我的胃口,你不必事事都如此紧张的。”

贺兰慎这才放弃了给她做早膳的想法,道:“我生平第一次喜欢人,总担忧自己木讷不够好,故而想多做些什么讨你欢心。”

裴敏闻言,果然欢心了许多。她喜欢听贺兰慎说这些青涩懵懂的情话,心情一好,胃口也就来了。

她顺手从贺兰慎的盘中取了个胡饼,用手掰成小块送入嘴中,慢慢嚼着道:“方才来俊臣审问疑犯归来,说那纵火的头目咬舌自尽了,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贺兰慎将粥水抿尽,道:“我已将昨夜沉船的位置告知本地城官,这两日会派人将沉船打捞,或许会寻些线索。还有那块军牌上的符文,我今晨忽而想起,七年前剑南道蜀州司马会见先父,当时他腰牌上的纹路与昨夜从船上箱中翻出来的那块有些相似,不过时隔久远,加之军牌上的纹路磨损严重,我也并无十分把握,还需回长安查证方可定论。”

“若真是巴蜀一带的军牌,则说明这些疑犯曾经是军人,他们幕后的主子多半也是在巴蜀做过高官的长安权贵……既是权贵,想必不缺钱,可他依旧费尽心思从张鉴这儿骗取官银,到底意欲何为?”

裴敏觉得口干,便将剩下的半块胡饼又放回盘中,倚着案几道,“那船上窗纸及被褥皆是扬州特产,或许那人还和扬州有点干系……有点意思!诶,真心,你记不记得昨日那船上纵火的头目口中喊了什么?”

贺兰慎显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接上话茬道:“他提到了‘殿下’和‘匡复大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裴敏颔首道:“不错,长安城中能够被称之为‘殿下’,又与匡复李唐皇室有关的人,可不多啊。”

废太子李贤已被流放巴州,成了丧家之犬,自顾尚且无暇,似乎也没精力再来长安搅弄风云;杞王李上金为宫人所出,势单力薄,常年奔赴在外,对武后敬怕有加,未曾听闻有反武之心;

那么接下来,便是与武后有着杀母之仇的许王李素节、近来势头正盛的太子李显及相王李轮。

君臣猜忌,母子反目,深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当真是精彩至极,残忍至极。

“说起这事,我倒想起来了。”裴敏伸指点了点贺兰慎的眼尾的朱砂小痣,半开玩笑地问道,“你若一直效忠李唐皇室,我俩的姻缘情分必定是不能顺遂的,两人之间总要一人妥协,方能是个办法。如今关起门来说,我拿你当知己,当同伴,亦是心上人,说句实话,李家这些个皇子们除了五子、六子这两位前太子素有贤名,可惜一个早死、一个流放,其他几个皆是畏缩庸碌之辈,难堪大任,必定斗不过天后。如今陛下久病,将来局势如何,一眼就能看到结果。”

这个问题一直是横亘在二人间的最大心病,贺兰慎很清楚,它并不是规避就能解决的。

放下粥碗,他仔细思忖良久,方道:“天子于我有再造之恩,只要他在一日,我不能负他。”

意料之中的回答。

天子如今病重,说得不好听些,兴许没几年可活,贺兰慎是想用这几年的忠义来换一个问心无愧。

“这样也好,你还年少,缓个几年也无妨。”裴敏散漫惯了,并不急于步入婚嫁的囹圄中,亦不愿强行改变贺兰慎的心志,徐徐道,“可天后并非大度之人,她可记仇得很呐!将来帝星摇落,她算起旧账来,我可不一定护得住你。”

贺兰慎像是早有抉择般,认真道:“真有那一日,你不必护我,保全自己为先。即便到了最坏的那种局面,我的对手也不过是天后一人,而天后要面对的,却是全天下的口诛笔伐。”

“说得也是。你且放心,我这人最是贪生怕死,必定是要想方设法活到最后的。”说着,裴敏身子一歪,顺势靠在贺兰慎怀中,伸指挑起他的下颌道,“听着,贺兰真心!无论生死哀乐,碧落黄泉,你都要陪着我,知道不曾?”

贺兰慎垂眼看她,眉目宽阔,鼻梁挺直,淡色的唇微微扬起,说:“好。”

“君子一诺千金,你可记着了。”裴敏轻佻一笑,捏着贺兰慎的下巴凑近些许,眼睛狐狸似的半眯着,说,“空口无凭,得盖个章。”

说罢,她张嘴咬上贺兰慎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