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章景明鬼哭狼嚎的声音:“哥你轻点,疼死了。”
章景承声音小,只隐约听见他说话,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又是一阵鬼吼:“不行,那三匹马是佟卫姜钰他们送我的,送我的就是我的,谁都不许碰我的马,谁要是敢把我的马牵长兴侯府去,我就一条白绫吊死,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姜钰:“......。”
檐下站着一个小厮,见有客人来,躬身行了一礼,去里面通报。
三人进屋,姜钰见章景明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床前小几上摆着药瓶,章景承起身与姜钰见礼。
章景承身材修长,五官英俊阳刚,眉毛浓密,一袭白衣,不似章景明般健硕,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他是太子伴读,姜钰跟在太子殿下身后转这些日子和他也见了好几次,算是能说上话的。
姜钰最钦佩的就是他能以腕绑石练字,志坚行苦,不过当时一直不明白他为何要拿石头在墙上刻字,虽可以练腕力,但浪费时间,还不如在纸上练的效果好,现在有些懂了,大概是因为尚书府太穷了,他这么天天练字要耗费大量纸,买不起。
“大公子,我们来看章兄。”
章景承微微颔首:“你们聊。”
章景承平日里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与他们这些跟在五皇子身边混日子的自然不同。
床上章景明小声抽着气,佟卫嘻嘻哈哈的上前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章景明整个身子都快弹起来了:“你大爷的佟卫,别碰小爷的屁股。”
“都这些天了还没好,打残了?”
章景明道:“二十板子。”
佟卫微怔:“你爹真下的了狠手,二十板子,这哪里是管教儿子,这是审犯人呢。”
虽早知道章景明被章尚书揍了,但都以为是挨了戒尺,没想到打的这么厉害。
“那春猎你还去吗?”
章景明从床上拿起一个枕头扔向佟卫:“去什么去,存心气我的吧。”
“早同你说了你把马牵回来章尚书要揍你,你不听。”
章景明蔫蔫的:“我身上还没好利索,春猎便不去了,你们去了帮我猎几张狐狸皮,我要拿来替我娘做围脖。”
姜钰笑道:“都这样了还想着要东西呢。”
她真是服了他了。
章景明脸上有些苍白,这回真是打的厉害,养了这几日里面还是钻心的疼,又有些痒,他也不顾有人在场,直接拽了裤子要挠,露出一片青紫的屁股,姜钰慌忙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佟卫见她的反应,乐道:“怎么还害羞了,都是爷们,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屁股。”
王修远道:“这肉正开始长,章兄还是别抓了。”
章景明停了手上的动作,烦躁的挠了挠头,他趴在那里也不提裤子,佟卫看姜钰耳尖子红了,故意逗她:“怎么连章兄的屁股都不敢看,跟个小姑娘似的。”
姜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把你嘴撕烂。”
佟卫:“......。”
这小面团子,还挺凶。
姜钰从章府出来便直接去了太子府,太子正与韦丞相商量事情,姜钰站在书房外候了会,太子叫她进去,她跨了门恰好与韦丞相遇上,躬身道:“丞相好。”
丞相摸了摸胡子:“晋阳王世子好,不过以后要改口了,不能叫丞相了。”
他已经向陛下交了告老还乡的折子,只待陛下挑好人选,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去养老了。
他说完就唇角带笑的出去了,姜钰有些纳闷,告老还乡,不做丞相了还这么开心。
“殿下,丞相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告老还乡了?”
太子看了她一眼:“与你有关系吗?”
姜钰被他问的一愣,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讪笑道:“没......没关系,臣就是随口一问,好奇来着。”
“你觉得韦丞相告老还乡,谁适合接替丞相的位子?”
“这臣哪知道。”她垂着头,徐砺笑了一声:“想说什么就说。”
“殿下,臣今儿去了章府,前几日佟小侯爷送了几匹马给章景明,让章尚书知道了,打了他二十板子,章景明现在还在床上趴着不能动呢。”
徐砺听她这会提章府,唇角勾起,韦丞相告老还乡,余下人者最有资历做丞相的人便是章尚书了。
章尚书也是徐砺的人,无论是声望还是资历都足以担当丞相一职。
姜钰看着徐砺英俊的脸庞,心里有些不平衡,同样是嫡子,怎么在老爹那里的待遇差别就这么大呢。
陛下虽风流,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徐砺这个嫡子,能为这个儿子做的都为他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而自己的父王呢,宠爱妾室,恨不得弄死自己把世子之位交给庶子,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能比的。
想想就是一阵心塞。
翌日便是春猎,陛下虽不好骑射,但齐国是马背上得的天下,也是皇子世家公子一展风采之时,每年皇家狩猎都有一批优秀少年脱颖而出。
晋阳人擅骑射,连五岁幼童都能上马溜达两圈,姜钰马背上长大,骑射功夫不在话下,到京城憋闷了这么久,也是难得的出去散心的机会。
皇家狩猎,百官随行,姜钰一身骑装站在队伍之中,她在这里站了有一个半时辰了,冗长的礼仪还在进行,陛下坐在华丽的马车之中,礼部尚书带着群臣一会跪拜一次,一会跪拜一次。
这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发啊。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姜钰左右瞥了眼,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抬踢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