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的人风尘仆仆的赶回京之前,他再也没有见过崔洛一次。
一旦心底的那层疑惑开始上涌,便怎么也压不住了。他如果靠近了她,保不成会亲自出手验证。
这种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心情,一个月以来不曾消减。
人是他亲自从杭州城带回来的,他之前怎就没注意?!
锦衣卫上前,抱拳道:“大人,属下半月前赶到桃花村时,已无村民居住。不过.......看房舍痕迹,有几户农家还是不久之前才离开的。属下怀疑有人在我等赶到时就去过桃花村。另外,当年崔少爷的爹娘是私奔到桃花村暂居,在当地衙门里并没有户籍记录,崔少爷的出生详情也没有登记在册。”
顾长青正翻阅几桩案子的卷宗,闻言后猛然抬眸。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不过是崔家的少爷而已,与官场权势没有任何牵连,为何会有人特意抹去了她曾经的身份?
此刻,到了查无可查的境地了?
那锦衣卫又问:“大人,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据属下所知,崔少爷在大兴的户籍录入,还是崔家花了银子买通了县丞才办妥的。”
崔洛十二岁才回京,之前的人生一片空白,若非用了银子,衙门里当然不会给她落实户籍!
顾长青重新垂下眼眸,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心跳不稳,面上却淡淡道:“下去吧!不必查了,你记住了,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锦衣卫道:“是!”他明显看出来顾长青是有意包庇崔洛了,要是锦衣卫想彻查到底,也不是没有法子知道实情。只不过要耗一些时日而已。
已经到了大雪纷飞的腊月了。
北镇府司常年的阴霾笼罩,似乎永远都消散不去。
顾长青将绣春刀跨在腰上,手下递了灰鼠皮的大氅过来,恭敬的给他披上。顾长青出了大堂,就跃上马背直奔大兴钱庄而去。
顾长青到了崔家,先去见了崔老太爷,他面上将崔老太爷当作外祖父,但到底少了一份血亲。加之顾长青的身份地位的缘故,崔老太爷待他极为客道。
顾长青寒暄了几句,便道:“外祖父,崔洛在府上吧?我听长梅说,国子监已经休假了。”
崔老太爷放下手中茶盏:“对,她在的,你找她有事?”
顾长青来崔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崔老太爷自然是真心对待他的,将他视作嫡亲的外孙,但总是无法像对待顾长梅那样亲切。
不过,顾长青已经不止一次来看崔洛了,为此,崔老太爷打心底的高兴。
顾长青这时,突然问了一句:“崔洛她......十五了?”
崔老太爷笑道:“是啊,崔洛跟长梅是同龄的,他两人只有一岁之差。”
女子十三四岁癸水至!
顾长青脑中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与崔老太爷说了一声,就直接去了小竹轩,脚步匆忙。
外面大雪纷扬,腊梅的冷香在院中萦绕。
顾长青行至回廊时,步子微微顿住。但崔洛的狡黠模样一直在他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再也没有犹豫,上前敲了门。
这时,崔洛正在屋子里烤火,她这个月来都在警惕着这一日的到来。事先就让李镐在前厅盯着。知道顾长青登门,她一刻钟前就让春夏与秋冬待在屋子里打络子了。
两人也不明白怎么大少爷突然吩咐她们在屋内做活,听到敲门声,春夏起身去开门。
崔洛却叫住了她:“站住!你二人把衣裳脱了,先上榻!”
春夏,秋冬:“...........”
顾长青站在回廊下等了片刻,当雕花门扇被人拉开那一刻,那种突如其来的心跳又猛地袭来。
却见崔洛身上随意裹了一件大氅,发髻上的玉扣歪斜,面容白中透着粉,双眸含春,有些神色赧然的样子。但竟然丝毫不狼狈!
墨发,唇红,白肤......形成极致的颜色对比!
非常好看!
“表哥......我......”她咳了一声,春夏与秋冬随即从内室匆忙走了过来,身上同样只着单薄中衣。
此情此景,不用细究,也知道几刻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长青剑眉不由得紧蹙了起来,胸口有种堵闷之感,甚至说是失望!他眸光幽冷,视线从春夏和秋冬身上扫过,又落在了崔洛身上。
崔洛不是姑娘家,他却......很不喜欢这个结果。
“表哥,我大补了一个月,一时没有把持住,让见表哥见笑了。我好像没有那个毛病,幸而得表哥上回开导,我如今信心百倍。”崔洛眨着晶亮的双眸,笑若芙蓉花开,满院的雪景也抵不过这样一闪而过的俏丽。
顾长青的视线一时间定住了,心头有不甘,有怀疑,有犹豫,也有痛恨!
“表哥?”崔洛见他失神,又唤了一声。
“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顾长青神色复杂,丢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大步而去,他身后的雪地留下两排整齐的脚印,步履匆忙,亦如他来时的模样。
崔洛讪了一讪,烘了半天的炭火,她背后都出汗了,被冷风一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春夏和秋冬直至此刻还是一头雾水,大少爷要午睡,就让她二人脱了衣裳,先去榻上看看够不够暖和........
这一晚,古月也太好过,她在长信侯外徘徊了几刻才进去。
见萧翼心情尚且算好,古月便站在书案一侧打着腹稿。
萧翼正在写字,他虽然从武,却是写的一手好字,当年还拜了鸿儒为师,特意钻研过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