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满目的宝珠金玉应该是属于他才对啊!
崔范骨子里很清高,看着比他近况好的人都是嗤之以鼻。
哼!
我儿子还是当官的呢!
他脑子里甚至冒出了这么一句。
冬日的暖阳高照,还没到正午,长街两侧的酒楼已经香气四溢。
崔范游荡了几圈,发现京城这些年的变化很大,他在岳阳楼下驻足,这个地方他以前经常来喝酒,流水的银子花出去也不从不觉得心疼。
朱瓦翘檐,鎏金匾额,这些倒是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让开!快让开!”
这时,一辆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从长道上缓缓驶来,马车还没靠近酒楼,就有小二上前驱赶周围的人群。可见那马车的主子的身份是如何的高贵。
待马车彻底停下,一个身穿宝蓝色簇新长袍,外面套着银狐皮的鹤氅的高大男人走了下来,这人有些面熟,崔范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很快,他便不需要再寻思这个男人是谁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张时不时会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儿。
洛十娘,她竟.....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穿着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大毛斗篷,头上戴着赤金凤簪,白皙丰腴的手落在了男人手心,她朝着他笑了笑,正如那年杭州城飘着满城的柳絮,他无意中瞥见她那次一模一样。那时候,她是冲着他笑的。
美人如花,巧笑顾盼。
“十娘,你慢点。”萧谨严好像有些痴迷这种夫妻相处的模式了。比领兵打战要惬意的多。
洛十娘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可容貌身段,倒是愈发的比从前好看了。
崔范像是受了惊讶,左顾右盼,四处的找地方躲藏。他不能让洛十娘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
崔范很快就将自己隐蔽在一座石狮子后,他悄悄的看着萧谨严搀扶着洛十娘进了酒楼,两人的眼睛里都有着彼此,好像旁人都不存在。
十娘!
她也曾是他的十娘!
崔范沿着石狮子瘫坐在了地上,仰面看着那漂浮的薄云,好像什么也不期待了,任何事都成了虚妄了。
原本他与洛十娘也是夫妻和睦,可他从未想过除了风/月之外,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还要挑水砍柴谋生计。
否则,他和十娘也能这么好!
于是,他逃了.......连亲口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或许是怕她看不起他。
三十大几的人了,就那样抱着自己的膝头大哭了起来。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珍惜,却不想一个转身间,自己不以为意的人,已经成了旁人的掌心宝。
如今的洛十娘,是崔范再也高攀不起的人了。
*
三日之后,崔洛开始了未央上朝,列班入殿的日子。徐大人让她不要插手他的事情,她便按兵不动,不闻不问。
她猜想,老师可能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只是正好将计就计罢了。
北京城又下雪了。
这一日崔洛正抱着暖壶从衙门大堂出来,却见沐白正搓着手朝着她走了过来,“崔洛,你跟我走一趟吧。”
沐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崔洛问:“师兄,是不是因为太子?”
沐白点头,他现在续了髯,原本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些深沉,没有之前那般浮躁了。
二人上了马车,沐白便如实道:“崔洛啊,你离京快一年了,太子的事,你可能还不太清楚。”
崔洛还没听说朱明辰和高丽公主成婚的事,这总不能不了了之吧,也太不合理了。
“太子为了逃婚,装疯卖傻已经半年了,但......昨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高丽公主偏偏就出现在了太子寝宫。”
崔洛:“...........高丽公主主动去找的太子殿下?”
沐白叹气,“非也,她死了!还是光/着/身子的!是有人将公主的尸首送到了太子的榻上。”
崔洛:“!!!”
这件事太大,崔洛有种想跳下马车的冲动,沐白怎能拖她下水?!她现在已经够乱了!
“想陷害太子的人太多,这件事被师兄压制住了?尸首在哪里?”若不是沐白藏住消息,崔洛不可能还没听说。
死的人到底是高丽公主,这件事非同小可。
若是让皇帝知道了,太子的处境更加堪忧啊!
等等!
装疯卖傻?朱明辰到底有多么不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