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她难道就不该殚心竭虑,或是来祈求巴结他么?!
朱明礼愈发觉得崔洛可恨,或许是因为崔洛看穿了他的本性, 他不喜欢这个世上有人如此了解他。
钟磬声刚熄,未及司礼监太监唱礼,一行人从南门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诸人皆银甲带刃,逼的禁军节节后退。
骚/动声响了起来,不一会就见安王身着暗棕色亲王服饰,腰佩宝剑,气势威压的大步走来,每一步都是坚定夺势。
“大胆安王!天子在上,岂容你这般胡闯,你是想造反么?”说话的人是铁骑营指挥使,他本不该坚守于此,然,于几日天,朱明礼就已经暗中调动了自己的人,将皇城围的水泄不通。
不过这个时候,朱明礼依旧是脸色微微一变,即便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安王还是轻而易举就来了奉天殿外。
“天子?!他算什么天子!”安王的嗓音雄厚,爆破/性/极强。他等这个时候站出来已经快等不及了。试问,还有什么场景能比此刻更能宣示天下?!
御史张谦和年迈的衍圣公被搀扶了出来,这二人都是三朝元老,对当年老皇帝弑兄夺位的一切经过了如指掌。
安王很聪明,他没有直接发动/兵/变夺位,他是老皇帝的幼弟,本就曾被推上皇位的那个人,如今夺位,无非就纠正老皇帝当年犯下的错误。
两方势力皆在暗中较劲。
张谦与衍圣公拿出了当年的差点被毁的遗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诵读。
一时间又是一番轰动,其实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几十年前的过往,只是有些人择良木而栖,将宝押在了最为安全的一方。
长信侯府虽势大,但兵马驻扎在边陲,远水救不了近火。萧翼的‘死’虽被封锁,但事实上,若无他本人和他身上的禁军腰牌,半个皇城的武力也不会听从安王的指挥。
所以说,朱明礼暂时站了上风。
“哈哈哈,简直可笑至极,十一叔是打算搬出几个即将告老还乡的老臣,就想从朕的手中夺位?哈哈哈。”朱明礼狂笑,已经有些得意忘形。
任谁穿上了龙袍都不会再成为一个普通人。
“来人!将这几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下!”朱明礼高喝,俨然早就熟练了如何当一个皇帝。
才刚登基,却是气势宏大。
安王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是个粗人,先礼后兵只是听从了谋士的建议。
安王被人重重包围,他一个亲王携带兵器来奉天殿外本就是死罪。只要他一死,这世上再无人和自己争了。朱明礼有了这个认知,他高高抬手,做出了一个绝杀的手势。
崔洛一直恍恍惚惚,脚步虚浮,她感觉眼前的世界在晃动。她摸了摸怀里的腰牌,那是萧翼临走之前放在她身上的。
继兄啊,你霸道了几辈子,但还是为她考虑最多的一个人。
手腕一紧,崔洛被人拉到一侧,她眨了眨眼,模模糊糊看见汪直着一身绯红色锦衣,正对她憨笑,“小白,你先跟我过来。”他像是在讨好。
崔洛的手冰的吓人,都不像是个活人了。
汪直现在有点怕她,在人群纷乱之中,拉着她一路离开了奉天台。
崔洛诧异了,怎么朱明礼的人也不阻挡?
但旋即她又意识到了什么.......
“小白,欧阳卿被顾长青杀了,你现在处境危险,听我的话,你现在就离开皇宫,待大局一定,我再去接你。”汪直摸了摸崔洛的额头,又摸了摸他自己的,啧道:“哎呀,怎的烫成这样?”
崔洛眼下有点后知后觉,反应也有点迟钝。
欧阳卿被顾长青杀了?
他还是找到了欧阳卿.......他是想一步步逼死她么?!
崔洛脑中嗡鸣,站在烈日之下,眼前是混沌与迷茫,像是步入了一片无法自拔的藻泽幽地,她含糊问:“汪直,安王怎么想着今日行动?不是说等到朱明礼祭天那日么?”
汪直已经察觉到崔洛不对劲,说话时眼眸里已经没有焦距,她在死撑着。
汪直心疼又自责,他不得/分/身,否则也不会让顾长青夜袭崔府,看把他家小白给吓的!
“小白你放心,王爷手中有底牌,倒是你......别再操心了。”汪直大掌拖着崔洛的胳膊肘,将她往外带。好像又消瘦了不少。
崔洛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在摇晃,她还没等来萧翼的消息,她还不能倒下,“对了,我差点忘记问了,你和安王是如何认识的?”
这一点,崔洛想不明白。
她不是没有自己的眼线,却是无从查起。
汪直不想瞒她,“当年安王流落在外,我正被白莲教追杀,是王爷让我避入皇宫的。”
崔洛涣然大悟,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难怪她什么也查不到。
汪直有点着急,一向自诩天下第一美男的自信也没了,“小白,你要相信我,我问心无愧的骗了所有人,但独独不想骗你,我.......我带你走吧。”
崔洛去推开汪直,手臂软绵绵,根本就没什么力道。
汪直已经笃定她不太对劲了,“小白?”
崔洛笑了笑,眼眸里闪着奇怪的光泽,“走?能去哪儿?我的事情还没完成。劳烦厂公送我去城外十里坡。”
这个时候想出城并不容易,皇城内外皆有承恩伯府的重兵把守。安王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可能调动自己的精兵给她。
崔洛道:“继兄给我留了东西,我得去取。”
提及萧翼,汪直反复打量了崔洛几眼。在她脸上并没有看到半分痛失心爱之人的悲色。
莫非,她根本就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