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善悬在半空的心落下了大半,苦于变身为猫不能张口言语,便把想问的事情先放一放。
话说回来,邢家父母对邢应苔的教育方式一向是放任而自由的。不放任也没办法,毕竟邢应苔本人看上去温温和和,骨子里却固执的很,很有一套自己的主见。
而邢家父母对崇善的态度……
就连当初崇善把邢应苔绑到自己身边,偏激至此,邢家父母依旧没有起诉崇善,想帮儿子找回公道什么的。
“都是一家人,崇善精神方面本来就有问题,这事还是,算了吧。”
这就是当时邢爸爸对外公开的态度。
怪不得邢应苔总觉得没有归属感。
邢应苔把招财放在厨房的流里台上,洗完手开罐头,正在往招财的碗里放,邢应苔静静开口,问:“崇善,想不想换个地方住?”
招财一愣,随即大声叫唤,意思是你可不能扔了我,但如果是你想换个房子我就跟在你身边。
邢应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懂的,但看着那双眼睛,诡异的是他就是听懂了。
于是邢应苔点点头,他道:“我爸妈来这里,本来说是想约我明天一起去看房。他们的意思是我毕业后也该有套房子了,他们帮我付首付,还给了我一张存折。”
“……”
“我也没有很想买房,但我妈态度就很坚定。奇怪,她之前也不怎么干涉我的。”
第63章
崇善恍然大悟。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前些天自己给邢妈妈发短信的那些内容让邢妈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然这件事还是不说的好,别人主动提起和经过别人提醒后做的事,毕竟不一样,看应苔现在的模样好像有点高兴,那他还是不说出来让邢应苔多高兴一点的好。
崇善做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站在邢应苔手臂旁,缓缓倾着身,用头颈来回摩擦主人的手臂。
邢应苔心中一动。他放好罐头后,反手摸摸招财的头,然后抱着他到了餐桌上,问:“怎么不变回人?”
崇善应了一声,缓了缓,决定还是暂时先用猫的身体。你看,应苔还是很喜欢自己用猫脸蹭他撒娇的。
邢应苔最近越来越忙了,除了准备毕业答辩外,所有时间都分给创业这项磨人的苦差上,其中心酸难以言表,崇善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十分心疼。
邢应苔也没有把父母给他的钱用于买房上,而是拿来当做创业基金。邢家父母对此没有异议,总之是给邢应苔的,他想怎么用都好。
儿子毕竟大了,不好管——当然还不大的时候就管不了。
那次见到崇善后,邢妈妈被吓得够呛,很担心邢应苔会受崇善欺压。后来听邢应苔细细解释,就没觉得怎么样了,因为就算是前世邢妈妈也是站在希望邢应苔与崇善和好的立场上。
可她听邢应苔言辞委婉的表示崇善假死后一直住在邢应苔那边,心情就有点微妙了。她觉得自家大儿子很可能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一个大活人藏在邢应苔家,怎么能一年多没被发现?
……还是她太不关心邢应苔了?
邢妈妈神情凝重地回到家,只觉得头痛欲裂,第二天就生病,然后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邢爸爸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感冒,后来邢妈妈一连病了快一个星期,他才觉得不对劲,连忙和邢春霖一起把她送到医院。
然而检查下来就是普通的感冒,至于迟迟不退烧,医生说可能是精神太紧张。
邢爸爸就觉得,妻子是被崇善吓到,所以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他坐在床边,握住妻子的手,用商量的语气问:“……要不,把老大叫回来?”
“叫他做什么?”邢妈妈怒道,“孩子忙着呢。”
“跟他说说崇善的事。”
“老大的事我们能管?”邢妈妈说,“崇善给老大遗产那次我就知道了……要留着这个儿子,有关崇善的事,就得什么都不能管。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邢爸爸张了张口,轻轻叹了口气。
邢妈妈生病的事,从头至尾邢应苔都没得到半点消息,偶尔给家里打电话,家里的回应都是‘好,好极了,什么都特别好’。
而他也没时间回家,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他也想跟家里人仔细说说自己跟崇善的事,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说邢应苔喜欢崇善,要跟崇善过一辈子?想想都觉得尴尬,因为家里人好像并不在乎他有没有交往对象,也不在乎他跟崇善到底是什么关系,突然交代清楚,总觉得有些自作多情。
再加上邢妈妈又一直没问过,邢应苔就没再说崇善的事了。
六月初,长江中下游地区开始频繁下雨,似乎提前进入梅雨季。
几场雨更是打压了本来就没热起来的天气。
细雨绵绵,朦胧的水汽飘在空中,使得天地间都被雾气笼罩。
窗户上滚着几滴雨珠,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咕噜咕噜,落到窗沿上,消失不见。
一只黄黑相间的胖猫蹲在窗边,静静地盯着面前滚动的雨滴,等它消失不见后,就抬起脑袋,开始看下一滴要落下来的水珠。
自打宋老师撤资后,邢应苔肩膀上的重担又加重了一份,可他咬着牙硬是用他的肩膀扛了下来,到处联系和宣传,工作进展的像模像样。
崇善也为他高兴,眼看快要到邢应苔平时回家的时候,它变回猫身,用更敏锐的目光,隔着窗子,在雨中寻找那个快把他魂儿吸走的男人的身影。
崇善想。再等几天……再等几天,他就能把手中这份稿子写完,出了书,然后找那个混吃等死的继母,拿回自己的钱,给邢应苔投资,替他分担一丝重量。
虽然勤勉向上的男人也很让他喜欢,可崇善还是不舍的让他这么辛苦。
招财蹲在窗台上看了很久,到后来天都黑了邢应苔还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