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拖着脚步进到卫生间,捧起凉水洗了一把脸,他撑着台面看着镜子里神色麻木的人良久,试图勾了勾唇角。

水滴顺着侧脸下滑到紧绷的下颚处,汇聚在一起之后落入洗手盆里。

脑袋被冰冷刺激之后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哗啦啦的水流声一下惊醒了他,他才猛地打了个哆嗦,揉了揉僵硬的脸,垂眼慢慢关上水龙头。

*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慢慢关上,许随拖着病体在街道上慢慢走着,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才早上六点多。

这片独栋住宅区很大很空旷,只有一些最基本的设施机构,24小时的药店需要走出小区才能找得到。

街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也就导致在前方路边蹲着的那个穿着卡其色背带裤,带着一顶草帽的人特别地显眼。

那人正拿着铲子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他没什么兴趣,垂着眼帘迷迷糊糊往前走,没走几步却突然听到有人喊他:“许随?”

他顿了顿,以为是自己烧到出现幻听,停住脚步往回看的时候,就看到蹲在地上的小人将帽檐往上翻了一个折角,弯起眉眼看着他:“真的是你啊?”

他看了一下少女身上的单层卫衣加背带裤的装扮,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裹了里八层外八层的身躯。

然后视线上移,定格在她汗涔涔的额头上。

他立刻就开始反省自己昨天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怎么就逞英雄把衣服给了这么一个自体发热的小太阳。

结果把自己给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甚至还吃了过期的药。

想到这里,他本就焦闷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了,唇线紧绷,沉着黑眸静静看了她一会,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往回拽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一片黑影,有什么温热的物体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伴随着这系列动作,是少女有些惊疑的声音:“你怎么面色发白,印堂发黑?”

许随:“……”

祝可以立即纠正道:“对不起,是印堂发烫。”

少女的指尖带着一点湿润,有点发凉,掌心却是温暖的,贴上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阵沁鼻的香气,凉凉的。

像薄荷的味道。

顷刻便吹散了脑子里的大部分昏沉,让他虽因两人的接近而有点不自然和僵硬,却迟迟没有拨下她的手来。

也许是看他一直没说话,少女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抬起眼小声问他:“你是生病了吗?”

他抿了抿唇,还是扯着火辣辣的嗓子开口:“嗯,打算去买药。”

祝可以听着他的声音已经哑得跟行走的大提琴一样低沉得可怕,感觉症状已经比较严重了。

再加上……

她又偷眼瞄了一下他的额头,将两只手往后背着交握在一起,拧紧眉头严肃开口:“这大清早的,没那么容易买药,走出去还有好远呢,干脆你跟我回家吧,我家有常备的药,我出门前妈妈还熬了白粥,你可以喝一点再吃,胃不会那么难受。”

许随听了她的话,默了很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答案应该是很明显了,才认识没多久的女同学,虽然是签了誓词的同桌关系,但也没有熟到能到她家串门的地步。

更何况两人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相处模式,彰显着他们关系并没有太好。

可是一阵一阵发晕的脑袋提醒着他体力其实支撑不了多久了,举眼望去,他甚至不知道24小时都能买到药的地方在哪里。

而面前这个泛着清凉薄荷味,穿着亲和感十足的小园丁背带裤诱哄他的女孩,竟然让他不想拒绝。

清淡无味的白粥,在加了个普通的前缀之后,好像就多了好大好大的吸引力。

*

祝可以的家离他家隔了两条街道,分处住宅区的两个出口,难怪之前住了这么久,两人都没有碰上过面。

跟着少女推开大门,踏进了玄关处。

从小到大,他这是第一次到同学家里做客,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稍显拘谨,扶着鞋柜换了鞋之后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祝可以往客厅里望了望,然后竖起食指凑到嘴边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走到沙发边拿起了遥控。

结果少女刚把电视关掉,阖着眼睛半躺在按摩椅上的男人立马睁开了眼:“你关掉干嘛?”

“……”

祝可以无语地小小翻了个白眼:“您不是在睡觉吗?”

祝则安死不承认:“谁说我睡了,我听着呢。”

“我也听着呢,您还打呼了。”

“……那你说,我睡着了为什么你一关电视我就知道?那就证明我没睡着。”

“你这样很浪费电诶,明明嘴巴微微张开呈瞌睡状!下次我绝对给你拍下来!”

“你拍呀拍呀!你一拍我就睁眼!”

“您敢闭眼我就敢拍!”

还站在玄关处的许随:“……”

突然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