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喉头微哽的小姑娘抿了抿唇,悄悄地看了一眼沉默敲着花盆的少年。
许随停下手,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朝她抱着自己胳膊的爪子抬了抬下巴,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放开你的咸猪手。”
祝可以:“……”
她突然觉得大家都好厉害,而自己就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废柴,除了一腔热血之外毫无是处,甚至时常因为头脑发热迈出第一步之后,找不到接下来的路,最后一头撞上了南墙。
甚至于面前的这个,跟自己争夺第一的种子选手,她渐渐发现,他其实也是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扫地僧,懂的东西比自己多得多。
教室前半截的灯已经关掉了,只剩下最后一排的灯亮着,照在各有各事,留在教室里的四人身上。
这让祝可以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四个人是住在同一层楼的邻居,甚至于无需打开门,就可以在阳台上看到隔壁坐在躺椅上看书的男孩。
难得和学霸之间这么没有距离感,于是,她蹦跶着出了门,敲敲对门的蒲京,以及他隔壁的住户高原的门,轻声问道:“你们以后想做什么啊?”
那道已经开始起身收拾书包的瘦削背影顿了顿,转过脸看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想听听。”她垂着眼笑了一声。
蒲京摘下银边眼镜,抬起手揉了一下鼻梁,慢慢开口:“我想去中科大学生物,然后去美国深造,如果顺利的话,我希望能回国当高校老师,授业解惑的同时专心做科研。”
祝可以仰着头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家清隽尔雅的班头如此高大威猛,遥不可及。
蒲京唇角依旧挂着好看的笑,把书包往肩上一扛,补充道,“可是想到和得到之间,还隔得好远好远,所以现在我想做的,就是回家赶紧洗完澡,把手上这套竞赛题做完。”
蒲京走了之后,高原也背着书包站了起身,迎着祝可以目光炯炯的眼神,她脸红了红,咬着唇开口:“我想去北京,找一份不差的工作,然后在那里定居生活。”
祝可以唔了一声:“为什么是北京啊,我的意思是,那里空气好像不太好,消费水平也蛮高,我觉得往南方走,会不会更好诶?”
高原笑了笑,“南方也行,哪里都行,只要不是c市。”
说完,她朝祝可以挥了挥手,转过身,轻手轻脚地消失在教室门口。
许师傅的园丁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祝可以拿出扫把将撒出来的泥土给清理干净,然后从抽屉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他。
许随抬头看她一眼,接过来慢慢擦拭着手指上的泥渍,一边漫不经心开口:“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采访让祝可以有些愕然,微张着嘴默了一会,才摇摇头:“我没想到。”
湿纸巾轻轻地在肿起的手腕上擦拭而过,却依旧带来了一些疼痛,他低低垂着睫毛,将手里灰黑色的纸巾攥紧:“你不是说,你爸妈给你取名字的意义就是,什么都可以?你可以有很多选择。”
祝可以叹了口气:“就是因为选择太多,而能力又太差。”
她慢慢地,又在少年面前蹲了下来,单手托着腮,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从小到大我的同学都可羡慕我了,觉得我爸妈好像很开明,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可以,只要根正,不管苗红不红,能长就行。”
“也因为这样,他们永远只会告诉我,好与不好,可以和不可以,就好像我抛出来的,永远是一个一般疑问句一样。”
“可是许随同学,人生怎么可能只有一般疑问句啊,他们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是的你可以’,‘不你不行’,却从来没有往下继续说‘是的你可以,并且……’,‘不你不行,但是……’。”
没有人跟她讲过‘并且’以及‘但是’之后的内容,也许他们是认为她不需要,也许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两个字后面该接些什么。
也就导致着她的特殊疑问句,从来都没得到一个正确的回答。
许随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看着她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想要往眼睛揉去。
他眼神微动,突然伸手擒住她的手腕,往他的方向一拉。
祝可以表情一滞,舔舔唇,有点茫然。
落入男孩大掌的手下一秒被朝上一翻,掌心伸展开。
露出了凝结着尘土的纤长五指。
“你知道现在你的脸,跟你的手一样脏吗?嗯?没擦手就在那托腮帮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祝可以:“…………”
她面无表情地瞪他,试图用眼神告诉他,他这种总是打断少女情怀总是诗的行为有多恶劣。
许随微微一笑,又抽了一张湿纸巾递到她面前,挑着眉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接,便低头捏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擦了起来。
祝可以跟慈禧太后一样翘着手指享受着许莲英的伺候,看着他若有所思了一会,然后问他:“那你呢,你爸妈有没有给你说过,希望你以后做些什么?”
许随头也不回,将两团湿纸巾揉成团,反手往背后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一扔,挑着眼尾似笑非笑看她。
“我爸妈希望我能做个人。”
祝可以:“……”
“许随同学,我也希望你做个人。”她平静地开口,“班级是我家,环境靠大家,你的纸巾扔到地上了。”
许随:“……”
作者有话要说:讲个冷笑话吧,请问扫地僧·许的天敌是什么?
答案:哈利波特·祝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没有被冷到【悄悄走人
第18章 第18课
祝可以已经不寄希望于女生上场的那一小节能够拿到多少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