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京城西郊的报国寺,停进了一口八人抬的梓棺,那梓棺纹若槟榔,味若紫檀,以手扣之,声如玉石,一见宾至是富贵人家的人殁了。
据那来送来棺木的人说,这口棺材是霍公子派人送来的,让庙里的高僧做七天的水陆道场,超七天之后,再择吉地宝穴安葬。
庙里的住持虽然是世外之人,但也听说过霍家,更知道霍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因此,棺木一运到,住持便安排了寺里的高僧,一起超度棺木里的亡灵……
梅氏死的消息,霍渊并没有对杜氏讲,穆家刚刚出了这么多事儿,穆仲卿人还在大牢里,文儿虽醒了,却总嚷着头疼,这事儿已经够让杜氏揪心的了,若是再让她知道梅氏殁了,保不齐她心里一悲,胎气就伤了,所以,这件事情被他隐瞒了下来,准备等穆仲卿回来跟穆仲卿商量。
晚间时,霍渊在碧水山庄住下了,碧水山庄很大,是个七进的大宅子,里面分成十几个小院儿,总共有百间房屋,霍渊将东院儿的会芳园拨给穆家人居住,自己则住在了西院儿的摘星楼。
临睡时,霍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来了,见到霍渊后,说府里的碧姨娘病了,老夫人让他回去看看。
对于李嬷嬷嘴里的这位碧姨娘,霍渊打心眼儿里反感和排斥,她曾是他说的表妹,寄养在他家,两人一起长大,只可惜霍渊对她并没有青梅竹马的那份儿心思,若是她也和他一样,安安分分的做她的表小姐,他一定会像疼爱自己亲妹妹那样疼她、宠她,将来帮她找一个体贴的丈夫,给她一笔足够这辈子花销的嫁妆,让她安乐无忧的过活一生。
可惜,这位表小姐的心太高了,她宁愿做大晋首富人家的小妾,也不肯做他帮她选的那些寒门子弟的人的正妻,她的自甘堕落,让他对她的一片关爱之心顿时化为了乌有,现在她在他的眼中,已经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而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心机女人,这种女人霍府里有点是,根本不值得他去多看一眼。
所以,即便是母亲护着她,总给他们制造机会,他也一次都没能让她如愿。
就像现在这样的事儿,她已经不知做过了多少次了,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不甘心的做着,她还真以为他会顾念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去看他呢!
“我又不是大夫,有病让她去找太医好了,我去又有什么用呢?”霍渊冷冷的说。
李嬷嬷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仍没有放弃,依旧是笑眯眯的说:“公子,老夫人说了,碧姨娘得的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公子您就是碧姨娘医病的药,请看在碧姨娘跟您青梅竹马的份上,跟老奴回去看看吧,您一回去,碧姨娘的病包管就好…。!”
霍渊也笑了,一向温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凉薄,他冷冷的看着极力撺掇他回去的李嬷嬷,凉飕飕的说:“一个姨娘而已,也值得本公子深更半夜、劳师动众的去探望吗?劳烦嬷嬷回去告诉母亲一声,就说我歇下了,没空去看她!”
李嬷嬷还不死心,刚要说什么,霍渊似笑非笑的说:“李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为碧姨娘做说客,可是收了她什么好?所以才这般撺掇我?”
李嬷嬷一听,脸刷的白了,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公子冤枉老奴了,老奴只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请公子回府的,与旁人无干,公子切莫要多心,老奴这就回去了…。”
李嬷嬷被狼撵了似的逃走了,走出了一头冷汗,到了碧水山庄的外面,心还在‘噗通噗通’的跳着。
都说公子厉害,能洞察人的心思,今日看来果然不假,她不过是收了碧姨娘一根金簪而已,就被他给看出来了,往后她可得注意点儿,不能为了几件首饰的打赏就丢了差事,至于碧姨娘做托的事儿,哎,就算了吧……
正想着,一只翠绿红嘴儿的鹦哥‘嘎嘎’的叫着从她头上飞过,还在她的头上留下一坨黏糊糊的鸟粪。
“呸呸呸,哪来的鸟,真是晦气!”
李嬷嬷拿帕子擦掉了那坨鸟粪,冲着那鹦鹉飞走的方向狠狠的骂了几声。
鹦哥一边飞,一边儿嘎嘎嘎的笑着:“该,老虔婆,让你没事儿拉皮条……”
李嬷嬷当然听不懂鹦哥在说什么,嘴里嘀咕着上了马车,鹦哥见她走后,便飞到了霍渊室外的窗台上,用它坚硬的喙‘当当当’的啄着窗棱。
霍渊正欲就寝,忽然听到敲窗棱的声音,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嘎——嘎——”
鹦哥扯着脖子叫着,希望屋子里的人快点儿出来,它已经飞了一天,需要若干美食来犒劳它的劳动成果!
窗子被打开了,霍渊那张温雅如画卷的脸露了出来,当他看到站在窗台上的鹦哥时,顿时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只鹦哥他在八福酒楼里见过,是采薇养的,它怎么会在这儿呢?
鹦哥抬起爪子,示意他自己腿上有封信,又冲着他嘎嘎的叫了两声,才让他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抽出那封信,霍渊一贯温润温雅的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等他将信展开,看到信上那熟悉的笔迹时,狂喜的神色瞬间染上了他的脸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采薇妹妹居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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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找死的来了
采薇在信中,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她没有说自己在哪,也没有说她是怎么脱险的,只说自己现在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请他帮忙照顾家里人,提防家人被安国公府陷害。
这些事,就算她没有嘱托,他也会尽心尽力去做的,穆家人已经被他安排在了碧水山庄,不会在受到什么人的伤害,不出意料的话,明天穆仲卿就可以放回来,铺子、庄子也会如数归还。
只是,梅老姨娘却再也回不来了......
给她回信时,霍渊反复思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梅老姨娘的死讯告诉她,她是个感性的人,若是因为他的隐瞒而导致她没能送祖母最后一程,她会内疚的,他不想她背着包袱,故此,思虑再三,还是将梅氏去世的消息写在了信上。
鹦哥眼巴巴的看着书案后那个俊逸谦和的男子,却见他的眉眼含着浅笑,只管低首写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它。不禁叫起撞天屈来。
人家可是神兽啊,为了给您送信整整飞了一天,您好歹你也该弄点儿酒菜招待招待啊,没见人家还饿着吗?
“嘎——”
鹦哥不满的抗议了一声,坐在书案后的男子只抬头看了它一眼,就接着低下头去写那封尚未写完短信了,也不知他在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他写那么久。
被*裸的无视了,鹦哥对此感到极为不满,遂不管不顾的扯着脖子大叫了起来。
“嘎——嘎——”
这下,刺耳的吼叫声成功的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霍渊站起身,缓步走到它的身边,含笑俯视着它。
“你带来了她平安的信息,说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鹦哥虽然听不懂霍渊的话,但却从那双如沐春风的眸以感受到他的善意,因此没和他客气,傲娇的抬起小小的脑袋,用翅膀指了指自己尖尖的嘴巴,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嘎嘎’叫了两声,示意自己饿了。
这个动作它曾在八福酒楼做过,当时霍渊也在场,相信他能看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