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顿饭的功夫,直到菊花吃饱了,要回去梳妆了,才住了嘴!
菊花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梳妆了,又把给白氏准备的贺礼悄悄的藏在了自己的怀中,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只带小葵一个人出了门,往大门外去了。
到了门外,宁淮秀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菊花,宁淮秀心花怒放,今儿想达到她的目的,菊花是必不可少的一枚棋子儿,穆皇后的性情她了解,所以,只要菊花在她手中,不怕穆皇后不乖乖受死!
菊花上车后,从怀里拿出一只锦盒,递到了宁淮秀的面前,说:“宁姐姐,你帮我看一下,我给白夫人准备的贺礼是不是寒酸了一点儿,要是寒酸的话,咱们就先别去理国公府了,你陪我到珍宝阁再去选一件。”
宁淮秀打开锦盒,见里面盛着一只珊瑚的手串,红艳艳的,很是好看,饶是她自幼生在富贵之乡,见到此物,也觉得是件难得的好东西!
“不用再买了,这件就极好了,便是理国公府富可敌国,见到此物也轻怠不了的!”
宁淮秀嘴上说着,心里却道,即便是你拿了一件不堪的腌臜之物,我也断不会让你耽搁时间去买别的物什的,因为时间她都算计好了,不容许出一点差错,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在想找到完美的杀死莫皇后的机会,就难了……
“那我就放心了!”
菊花拍了拍胸脯,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马车咕噜着,不久便行到了理国公府,此刻理国公府虽然已经大开中门,迎接来宾,宁淮秀的马车直接便行到了府门前,菊花透过玻璃窗抬眸望去,就见理国公府颇为宣阔的大门,府门两侧挑起了大红灯笼,金匾上也挂起了红绸,显得一派喜庆。一众两排的门房小厮皆穿着簇新的青布棉衣裳,玄色裤子,腰间扎着藏青汗巾垂首恭敬站在两侧。
但因宁淮秀是女眷,不便在大门出入,故而有小厮引着宁府的车夫,将宁淮秀的马车引进了专门接待女眷的侧门儿,早在宁府驾驶进府前街时便有人往里头报了信,故此,当宁淮秀带着菊花下车时,早有跟他们平辈儿的大房少夫人穆采菲迎了出来,特意来接待了她们。
菲儿今日打扮得很是隆重,她穿着件桃红色牡丹掐银锦绣广袖棉袄,领口和襟边儿镶着火狐的毛,下头是一条素白镶桃红澜边的月华裙,腰间束着条石榴红绣紫蓝色缠枝牡丹的腰封,束腰下缀着碧玉环佩压裙,头上绾着的流云髻,插着红宝石累丝蝴蝶金步摇,步摇在两颈边垂下赤金缠丝流苏来,挂着两颗拇指大小水滴形的红宝石。
未曾带耳坠,那两串流苏红宝石却恰落在颈窝间,随风摆动,一下下撩拨着她白皙优美的颈项,当真是平添妩媚风情。看起来既有少女的清纯灵动,又有少妇的妩媚动人,连宁淮秀这种阅人无数的人都给看呆了!
这个狐狸精,简直跟她姐姐是一个摸子里出来的,等她收拾了莫皇后,接着就得把她也收拾了,不然,万一皇上将来想借着这小狐狸精怀念旧人,她岂不是得被呕死?
打定了主意,她一扫心头的戾气,笑盈盈的上前道:“大将军夫人好,我们前来给二夫人拜寿的,不知现在来的是不是有点儿早?”
大房的大少夫人杨氏在五个月前的那场地震中被砸死了,家里的几个小姐都在为母亲守孝中,不便出来参加宴会,二房的莫子离又没有妻室,因此来的年轻小姐和年轻媳妇们,都是菲儿一个人接待的。
听闻理国公府的老夫人极为看重这个二媳妇,因为二老爷自幼身子弱,一生都没有出仕,二夫人白氏作为武清伯府的嫡千金,这辈子嫁了这么个男人,连个诰命都没捞到,做白身做了一辈子之久。
每每年节,老夫人带着大媳妇和长孙媳妇进宫去朝贺请安时,都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拖累了媳妇,因此,白氏的四十寿诞,老夫人特意弄得排场大了些,京城勋贵之家的女眷,差不多都给了帖子,就是想好好的热闹热闹,补偿二媳妇一下。
“宁小姐好,沈……小姐好!”
菲儿看到菊花时,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来,不会,菲儿是个极有涵养的,人家既然已经来了,她便马上调节了自己的情绪,热情的跟她们相互见了礼,把她们让了进来。
“多谢二位捧场,这个时候到刚刚好,二位快请进来吧,武清伯府的小姐们和忠义将军府的小姐们都已经到了,正在紫竹院中歇息,二位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她们吧!”
武清伯府是二夫人白氏的娘家,今儿阖家都来为二夫人祝寿了,忠义将军府是老夫人刘氏的娘家,现在的忠义将军是老夫人的侄儿刘堂,刘唐妻妾众多,有三嫡四庶七个女儿,其中已经有两嫡一庶出嫁,剩下一嫡三庶尚待字闺中,今儿都被带来参加二夫人的寿宴了。
紫竹院倒是很快就到了,院子中守着不少丫鬟婆子,却安静规矩,紫竹院建造的雅致富丽又处处精致,很适合女儿家呆着。
站在廊下穿着葱绿比甲的俏丽丫鬟见到菲儿一行过来,忙忙打起了帘子,笑着道:“少夫人辛苦了,又接来两位小姐,快请进来吧。”
菲儿带着宁淮秀和菊花进了屋儿,一进门儿,便又一股子暖意扑面而来,屋里不仅温暖如春,还香喷喷的,十来个环肥燕瘦的年轻的小姐或坐或站,正热热闹闹的说笑着。见菲儿进了屋,都止住了说笑,看向她身后的两个人。
宁淮秀是京城的名媛,大家都认得的,只有菊花没怎么露过面,就只那年第一次进宫见采薇是在大家面前露过一次脸儿,不过当时大家都在朝贺,谁都不敢抬头,故而很少有人留意到她的容貌。
也正是因为如此,屋里的小姐们并不认识她。
菲儿给大家做了以下介绍,她没有说菊花的具体身份,只是说沈大人家的嫡千金也来祝寿了,姑娘们不知沈菊花的来历,见她穿的又是价值几百两一匹的烟云纱,这种纱是京城最近才推出的,裁剪出来的衣裳披在棉衣外头,不仅不显臃肿轻飘,反倒能将冬衣穿出轻盈飘逸之感来,仅菊花身上这一身,就得五六百两的价格,大家见她穿的好,又跟宁淮秀在一起,还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女呢,都温柔谦逊的和她见了礼。
菲儿把她们引进来后,说笑了几句,便赶着去前面儿忙活了。
忠义将军府和武清伯府的几位千金走过来,亲热的围着沈菊花说话,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姐,上前拉住菊花的手,扬着脸问菊花说:“沈姐姐,你可是最近调入京城的丰州按察使沈大人家的小姐,我从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丰州按察使可是三品大员,跟菊花的爹爹差不是一两个官级呢,菊花连忙摇摇头,笑眯眯的对小姑娘说:“不是的,我爹是从北边儿调进京城的,从前在汴州的青县做县令来着!”
话音刚落,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倏地不见了,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就是那个沈菊花!”
菊花一怔:“呃,是啊,怎么了?”
小姑娘一听,愤怒的一把甩开拉着她的手,厉声说:“我离表哥为了你差点儿连命都丢了,我姑父在北边儿也差点病死,你倒好,看我表哥残疾了,就赶着嫁人了,真真是个无情无义冷心冷肝的,既这么着,你还来理国公府做什么?还觉得我表哥不够伤心么?”
说话的小姑娘是白氏的内侄女,平日里听大人叨咕了几句莫子离和沈菊花的事儿,便记在了心上,把沈菊花当成是那种忘恩负义,唯利是图的女子了,因年幼冲动,知道是菊花后便翻了脸,直接当面质问了。
菊花的脸一红,咳了一声,说:“小妹妹啊,你搞错了,我跟你表哥本来就没什么的,是你多心了!”
“呸,谁是你妹妹,我爹爹可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岂会有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你口口声声说我离表哥跟你没什么,没什么我表哥会跳下悬崖舍命救你?他可不是那种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性格,换做是你,会为了救一个仅仅是认识的人跳下悬崖吗?”
“对呀,沈姑娘还是不要再说了,越描越黑的。”
忠义将军府的嫡小姐也开了口,她已经十六岁了,当初莫子离跟武湘云和离后,忠义将军有意把她嫁给莫子离,她也见过莫子离,很为他那副威严俊冷的模样动心,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莫子离果断而坚决的拒绝了。
嫡小姐伤心不已,却并未因此减少对莫子离的爱慕,反而随着世间的推移越来越喜欢他了,也正因为如此,对菊花的背信弃义,辜负她的子离哥哥痛恨不已,不惜当着大家的面谴责沈菊花。
忠义将军府的两个庶女从来都是这位嫡小姐的应声虫,见嫡小姐发了话,也七嘴八舌的谴责起菊花来,不过说出的话却小家子得很,一下子将她们庶女的身份暴露无虞。
“沈小姐嫁的夫婿一定非富即贵吧,瞧您穿的那烟云纱,裁剪一件褙子少说也要五六百两银子吧,实在是骇人。本来我母亲还说给我们姐妹各自置办一件的,可地龙翻身给闹的,各府邸都损失不少,又奉旨舍粥,府里现在紧吧的很,母亲便将此事搁置了,那烟云纱我却是只能饱饱眼福了。”
“沈小姐既然都嫁了人,就不该往我们这边儿来了,还是去夫人们待的落英院吧,那儿才是你们夫人们该呆着的地方!”
菊花被抢白的了,她站起身,愤愤的说:“宁姐姐,看来我就不该来这,既然大家都不欢迎我,我走好了!”
宁淮秀急忙拉住她,柔声说:“你是来给二夫人贺寿的,又不是来跟人生气斗嘴的,何必为大家这点子误会就离开呢?要是二夫人听说你来了又走了,会怎么想呢?这几位妹妹也是不了解真实的情况,所以才会相信那些以讹传讹的传言,为离公子打抱不平的,倘若她们知道真相,就不会这么说你了。”
“真相?宁小姐,还有什么真相吗?难道不是沈小姐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吗?”一个穿石榴红西番莲暗纹斜襟褙子的小姐好奇的问着,一点儿都没隐藏鄙视菊花的心思。
宁淮秀哪知道什么真相啊,不过是借此来堵住众人的嘴罢了,万一菊花真的恼了,离开理国公府,她可就失去最好的一颗棋子儿了。
因此,听到那小姐的话后,一张温柔的脸孔一下子严肃起来,冷声说:“男女之事也是我们女儿家该议论的吗?诸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难道连这点儿规矩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