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啊,就是善变。
…
四号影视基地离得有些远,到纪厘入住的酒店有半小时的车程。
齐岸坐在了前排的副驾驶,和他们隔着一道可折叠的车墙。秦栎刚上车就拿起了平板,眉头紧锁地看着公司近期投递的文娱企划。
纪厘没打扰他,老老实实选了个离得远的、靠窗的位置坐着。少将破天荒地没去挨着自家主人,反而拱到了纪厘的脚边趴着。
两侧的路灯很有节奏感地朝后移动,纪厘抵在车窗看着,只觉得腿部被狗子护得暖烘烘的,没一会儿就涌上了睡意。
半小时的车程,一晃而过。
秦栎发觉车速慢了下来,抬眼一看,才发现青年早已睡了过去。他趴在桌子上,用手侧枕着脑袋,睡脸是说不出的乖巧。
秦栎唇侧泛起一道很浅的弧度,淡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叩叩。
前排司机说,“秦老师,已经到那个演员小哥住的酒店了。”
纪厘睡得很浅,乍一惊就醒了,他习惯性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嗓音带着睡醒后才有的软意,“到了?”
“嗯,到了。”秦栎放下平板,说。
“谢谢,那我先走了。”纪厘清醒过来,拿起自己的背包就朝外走。
秦栎注视着青年离开,还没来得及从门口收回视线,那道身影就又一次闯进了他的眼中。
车外斑斓的光落在纪厘的脸上,光源一点点扩散,又模糊在了车内的黑暗里,青年站在了光暗的分界点,连带着鼻梁上的痣、眼尾的笑意都被看得格外分明。
“晚安,秦栎老师。”
“……晚安。”
几秒后,秦栎从将目光落回到了自己的平板上,忽然觉得这些企划索然无味。
……
次日上午。
剧组将拍摄地定在了酒楼内,打算拍摄宋氏兄弟相认后的吃饭戏份。
造型完毕的纪厘刚踏入酒楼,就看见站在导演身边的秦栎。
他唇侧扬起一抹笑意,走近招呼,“郑导早,秦栎老师早上好。”
秦栎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去。
纪厘不再穿着昨天的乞丐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衣料,勾着白纹的腰封将他的细腰勾勒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挺拔了很多。
虽然脸上还是被涂了一层薄薄的黑粉,但好在没了‘刻意’的脏渍,五官间也能透出几分精致和生动。
纪厘一走近,就发现特殊之处,“我们穿的是兄弟装?”
秦栎是一套黑色的服装,从腰封缝制的纹路能看出来,两人的衣服是相似搭配的。没了战袍带给人的冰冷肃穆,今天的造型和服装明显多了丝亲近的人情味。
场务将刚刚送来的新鲜菜色摆上了桌,甚至还有一个烤得焦黄流油的羊腿。
纪厘闻到香味,眼睛都亮了。
他早起来不及吃早餐,正打算趁这场戏凑活着吃点,没想到剧组那么良心,摆上来的食物那么好。
郑安行看见他馋勾勾的眼神,笑问,“饿了?”
“是有点。”纪厘如实点头。
“你们坐着对对戏吧,等到准备完毕,就可以试着开拍了。”郑安行说。
这场戏份很简单,要得也是轻松的氛围。
宋氏兄弟相认的第二天,宋翼趁着正午休兵带着弟弟到了城内唯一开着的小破酒楼,给他点了满满一桌的菜色。
原本紧着心弦的宋昭在食物面前彻底放松,兄弟两人边吃边聊,这才找回了以前相处时的亲情感,甚至还开始畅想起了未来的日子。
这场戏,是剧本中为数不多的温情片段。
纪厘和秦栎试了两遍戏,就觉得没问题了。郑安行也不拖沓,坐在监视器前就喊下了‘action’,三个摄像机位同时启动。
纪厘饰演的宋昭盯着满桌子的菜肴,小幅度地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食物了,恨不得将这些全部塞进肚子里。
只是,兄长还没动筷子,他也不敢动。
万一自己吃得没了规矩,被对方讨厌了该怎么办?
纪厘想到这儿,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
秦栎对上他卑微而谨慎的目光,呼吸一顿,“昭儿,饿了就尽管吃,和小时候一样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发汗的手心捏紧衣摆,纪厘还是没敢动筷子,“……兄长先吃。”
“好。”秦栎强压下心痛,从脸上挤出一点笑意,他将难得的肉块夹入对方的碗中,“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肉,快尝尝合不合胃口?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兄长不会怪你的。”
碗里的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宋昭终于还是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