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早就已经动了他的老巢。
墨九皱了一下眉头,“你何时知道他要大动作了的?”
“破汴京,迟重死,辜二到。”
萧乾的面色,淡淡的,无波无浪,似乎没有什么情绪。
可了解他如墨九,却在他提到“迟重死”三个字时,察觉到他声音里若有若无的漏风般凉寒——
迟重于汴京自刎,对萧乾来说,是一道难以抹灭的伤疤。
也算是他全盘计划中的一个意外。
迟重是他麾下最为得力的干将,跟了他数年之久,比之古璃阳更得他心。有朝一日,他逐鹿天下之时,有这样一员悍将在侧,可谓如虎添翼。
然而……人生终归无常。
想到迟重之死,墨九暗叹一声,捏了捏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心里头,却隐隐有根刺——
对宋熹,哦,也就是东寂。
那个曾与她湖上荡舟,月下梨觞的翩翩男子。
他早知萧乾与北勐的关系,一直隐忍不动,就为那致命一击,将来,好为萧乾登造罪册。
细想一下,若非当初迟重忠于萧乾,在汴京宁死不从,而萧乾又早布局了辜二在他左右,可以及时赶到,挽回局势。那么,他这个时间差,就打得准极了。可以说,杀得萧乾措手不及,在汴京就夺了他的兵权,抓了他的人,后面哪怕再有什么举动,一切都晚了。
两个男人这兵不刃血的手法,都可谓登峰登极了。
但萧六郎也就罢了,本就一个清冷无常的人。
而东寂,这些事她都无法与他联想起来。
那么温和的一个人,那么温情的一张脸。
这缜密如发的算计,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这个时间差——他玩了几次,都玩得很溜。
在这个通讯与交道都不发达的时代,时间差真就是个魔鬼。
这边发生什么事,等那边知情,已是一两个月,甚至数个月后了。
只要计划得好,便是大罗金仙,也挽不回局面。
萧家这些年千算万算,可能没有想到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宋熹。
也没有想到,那顺根本就不是自己人吧?
可那顺不是萧家的人,为何萧家当初信了他。
而他……又到底是谁的人?
一个谜团,套着另一个谜团,墨九按一下太阳穴……
“我心好累。”
“……嗯。”萧乾淡淡的,“我也累。”
太累了,世上最复杂,是人心。
为了一个利,算计了,又算计。
室内风凉,许久,两人都没说话。
萧乾端坐着,黑幽幽的眼中,有一抹浮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