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氏便道:“洛阳那一处我已是安排妥当了,一会你柳姐姐到得来,你我二人同她好好说一回,杜家三郎那一处,自有旁人去交代,你同你柳姐姐趁着这两日天时好,早些出发,莫要遇上雪,届时路就难走了。”
又细细交代了一会,都是些路上如何走,到得地方如何保暖,不要着凉,多吃多玩等等话语。
柳沐禾为着孕事,着实想了许多办法,这一年来兜兜转转,但凡是能使的法子都试过了,眼下听得是柳林氏特寻来的老大夫,其人又靠谱,季清菱哪里会想到其他地方去,只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师娘,我与柳姐姐去了洛阳那一处,京城当中想来许多消息便听不到……虽说邕州离此地距离太远,便是急脚替过来,也成了慢消息,却总比没有好……若是见得广南有什么进展,还请师娘派了人来同我说一声……”
明明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柳林氏却是听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拉起季清菱的右手,两手握着,只道:“你只管放心罢,师娘帮你盯着呢,顾五去得广南平叛,没有一年半载,实在也回不来,趁着他不在,多同你柳姐姐出去赏赏景,看看山水,过得两年你二人各自有了孩儿,便是想像今日这般潇洒,也是再没有的。”
她说话行事,全出自一腔肺腑,长辈关爱晚辈之心,实是溢于言表,季清菱笑着应了是,只觉得手被握得极暖,心中也是极暖。
柳林氏又道:“你莫看顾五此时对你千好万好,等你们有了孩儿,他是甚事不管的,只晓得为官做宰,在外头奔来跑去,我往日时时同你柳姐姐说,女儿家自己要学着开解自己,自己也晓得去寻乐子,若是把精力、心思全数都搭在丈夫身上,又还会有谁来管顾你!总归过日子,第一要会疼自己,把自己疼好了,第二才去疼别人。”
季清菱听得直笑,点头应是。
柳林氏便拉着她的手道:“你莫要以为我在说笑,顾五再好也是个男子,也把做官放在头一位,当真有了什么事情,家室总是最后的,便如同我当年才嫁进柳家,只晓得把丈夫放在头一个,谁料得那一个偏偏一心读书教书,一日里头只分得小半个时辰与我说话,等到有了孩儿,更是甚事不管,等到去了蓟县,才慢慢变得好了……”
又说了半日的女子自强自立之道。
季清菱只当做故事来听,正觉得有滋有味,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又有人道:“我才几日没回来,转头家中就另有了亲孙女,果然是新人胜旧人!”
那人说笑着走得近了,先同柳林氏行了个礼,才挨着季清菱坐了下来,正是多日不见的柳沐禾。
柳林氏并不拐弯抹角,待得柳沐禾坐得下来,便直接道:“田医官说了,叫你这两日去洛阳休养一段时日,多在药泉里头泡一泡,逼一逼寒气出来,也把身体底子调得好些。”
柳沐禾一愣,道:“怎的要去洛阳?”
季清菱便笑道:“我同柳姐姐一同去。”
她只以为柳沐禾不愿意去,又道:“师娘说那药泉十分难得,辗转寻了许多人才预下了地方,我倒是没有泡过药泉,也没去过洛阳,只当赏景也好。”
柳沐禾听得犹犹豫豫,再听说要去一二月,有些不愿意,只道:“此时事情也多,一时走开这样久,怕是不太妥当……”